放下与荣贵妃的干戈,与财力雄厚的荣氏联姻,对崔家大有裨益。
郁缇莺在崔氏身侧坐着,低声说:“娘,我身子难受,心口堵得慌。”
她的脸色不好,嘴唇也乌紫,晌午用饭时还好好的。
崔氏笑着道:“这孩子,是殿下要上门来,害羞了吧。”
崔大夫人王氏没好气地看了这对母女一眼。
崔连城还在后院养着,身子依旧孱弱。
幸有宋太医的药方,一日比一日渐好,但心中被那个混不吝的活阎王踹下水的惊惧感,岂是能轻易拔除的。
自家千疼万宠的闺女,被崔曼文养的好女儿们摆了一道,替她们冲锋陷阵伤了身子不说,今后婚嫁之事也难。
虽说宋大人也算得上青年才俊,但到底门第低了些。崔大夫人并不想将崔连城嫁过去。
门口传来宣声:“三皇子到!”
崔家势力再大也是臣,见到皇亲贵胄也要伏低。
崔老太爷走到门口台阶处,亲自迎接三皇子。
封怀瑜走进崔府,就一阵头疼,脑袋发紧,像是泼猴戴上了紧箍咒,浑身都不得劲儿。
宝蓝蟒袍出现在正厅门前。
“老臣拜见殿下。”
随着崔老太爷的问安,身后的崔家人纷纷行礼问安。
封怀瑜忍着头晕目眩之感,慢了不止一拍,扶起已将礼行完的老头。
“崔老大人快请起。”
众人起身,有一人却栽倒在地。
崔氏惊呼:“莺莺,你怎么了!”
人群都围了上去,乱作一团,崔大夫人站在外围看着,并未指挥人去传大夫。
郁缇莺晕倒之后,封怀瑜的身体好受多了,原来这就不死不休的六煞害。
他心道,这小嫂子绝不能惹!
万一以后他有了意中人,再被这么拆一波,他还活不活了。
封怀瑜装作受到了惊吓的模样。
“这、这、这位......”
三皇子一时想不起她叫何名字,叫她什么鸟多少有些不礼貌。
“郁......三姑娘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有隐疾不能嫁入皇室,因为事关皇嗣血脉传承。
崔氏忙道:“莺莺从小身子就健壮,从未生过什么病,许是......许是得知能嫁予殿下为妃,欣喜若狂,激动得晕倒了。”
崔老大人道:“今日是老臣的外孙女失仪,还请殿下莫要见怪。”
赶紧吩咐下人将郁缇莺扶回房间,请大夫来诊病。
封怀瑜假惺惺地关怀几句,皱眉道:“崔老大人,那这定亲之事如何办?本殿下将聘礼都带来了。”
崔老大人道:“只能再挑个吉日,择日再行。”
小嫂子的信中说,不用指望一次便能拆得了,叮嘱他要耐心些。
封怀瑜可惜地道:“如此也好,待郁三姑娘养好身体,再行定亲之礼。”
刚到宫门。
荣贵妃就将三皇子抓进宫里。
“说!是不是你用了什么绊子,这亲事才没成?”
封怀瑜翘着腿,饮着茶,道:“母妃,我看那郁三身子骨太弱,一阵风就吹倒了,怕是不好生养,你急着抱孙子,她可不成。”
荣贵妃姣好的面容崩了一瞬,吼道:“本宫是急着抱孙儿吗!本宫急的是怕没机会抱上孙儿!”
封怀瑜皮笑着,“母妃年方四十,怎会没机会,还可以自己再生一个,等着小儿子再生小孙子,满足了您的心愿。”
荣贵妃手边摆着一个金蟾,她抄手砸了过去,被三皇子歪头躲过。
“你是不是要气死你亲娘,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本宫每日瞧着你父皇在太医署的脉案,揪着一颗心,你倒好,就给老娘添乱!”
荣贵妃气到失去理智,粗话都出来了。
封怀瑜捡起金蟾蜍,拿在手心把玩,依旧是那副不着调的模样。
“母妃的野心不小,父皇的脉案您都能看了?”
皇帝的脉案,只有皇后才有资格看。
荣贵妃想拍桌子,又怕疼到手,就朝空气踢了一脚。
她愤愤地道:“你以为是我要看?是崔凤阙她逼着我看!”
气到连崔皇后的名讳都直呼了。
封怀瑜知道事不好。
他将金蟾放在桌上,皱眉道:“母妃还告诫儿臣在宫中要小心度日要藏拙,怎么母妃先口无遮拦了。”
荣贵妃深呼吸几次,道:“我在寿辰宴上主动与郁二夫人亲近,就是想对皇后示好,但皇后不接受,还给我惹了大麻烦。”
回想起那夜,荣贵妃就咬牙切齿。
“最后,严大公子的死找了个太监顶包,还将脏水泼到了郁世子身上,谁人不知,在后宫神不知鬼不觉下黑手的,只有她崔凤阙一人!”
文睿帝对郁攸迟的爱护,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
当年之事,荣贵妃也知道些许。
她叹气道:“经过此事,皇上已经对我心生不满,母妃如今两头不讨好。”
“只是皇后也不知怎么改了主意,她同意了你与郁缇莺的婚事,还暗示我要你们早日完婚,叫你父皇高兴一番。”
封怀瑜默了默,问:“父皇同意我娶崔氏女?”
荣贵妃心烦地摆摆手,“你父皇不同意又能如何?崔凤阙连皇上都敢要挟,不然你以为五皇子是怎么出生的?”
年轻时的文睿帝尚拿崔皇后没办法,如今垂暮病矣又能做什么。
荣贵妃之前一直做个看客,看皇帝与皇后斗法。
六年前,她也曾将宝压在皇帝心爱女人所生的郁攸迟身上。
但他愈发邪佞残暴,如今“威名”远扬,恨不得满朝上下都要讨伐他。
就算有一日恢复了他的皇子身份,有何人会支持他为帝?待皇帝百年之后,他又能翻出什么天?
是以,这么多年,崔皇后也未出手动他,只派了一个细作过去。
文睿帝膝下,就这么一个出身正统的五皇子,登基为帝几乎是板上钉钉之事。
荣氏先投诚,便可以保住家门荣光。
“本宫着钦天监又看了吉日,后日你再去一趟崔家。”
后日?
郁攸迟要去城门迎西愈小殿下,到是巧了。
封怀瑜起身,对着坐在鎏金座椅上的人行了跪拜之礼。
三皇子眉目低垂,脸上再无玩世不恭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