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一部电话?
林晚意拿着筷子的手停在半空,眼睛因为震惊而微微睁大。
这男人是不是疯了?
在这个年代,私人电话是师长级别才能有的待遇!
他一个团长,去打这种报告,不是明摆着给人抓把柄吗?
顾砚深看着她那副傻掉的样子,心里那股被言语堵住的火气,总算顺畅了些。
他端起碗,重新拿起筷子,声音沉稳。
“吃饭。”
“可是……”
“没有可是。”顾砚深打断她,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她碗里,“你男人还没无能到连自己的媳妇都护不住。”
林晚意的心,像是被一只温热的大手轻轻攥了一下。
她低头看着碗里那翠绿的青菜,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第二天一早,阳光正好。
家属院里最热闹的地方,莫过于院子中央那口公用的水井。
洗衣服的,淘米的,洗菜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一边干活一边交换着最新的八卦。
林晚意端着木盆,刚走到水井边,几道不善的目光就齐刷刷地射了过来。
钱嫂和李嫂正一左一右地占着最好的位置,看见她,钱嫂立刻阴阳怪气地开了口。
“哟,这不是我们金贵的林大美人吗?今天又洗什么宝贝呢?”
林晚意懒得理她,自顾自地打了水,准备洗昨天换下的衣服。
就在这时,顾砚深提着一个空水桶,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他要去部队,顺路帮她把家里的水缸打满。
李嫂眼睛一亮,机会来了!
她立刻放下手里的棒槌,几步凑到顾砚深面前,脸上挤出关切又夸张的笑容。
“顾团长!你可算是回来了!”
顾砚深的脚步停下,眉心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李嫂完全没察觉,反而拔高了音量,
“团长,不是我多嘴,你也得好好管管你媳妇了!”
她一边说,一边用下巴指着不远处的林晚意。
“你看看她,天天穿得花枝招展,嘴唇抹得跟刚吃了死孩子一样红!这像什么样子?”
“咱们这可是军区大院,都是革命军人的家属,她这样搞,不是带坏我们整个军区的风气吗?”
这话一出,整个水井旁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顾砚深那张越来越黑的脸上。
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大家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等着看“活阎王”如何发作。
钱嫂在一旁煽风点火:“就是!看着就妖里妖气的,哪有半点军嫂的朴素样子!”
顾砚深提着水桶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根根分明,手背上青筋暴起。
一股骇人的气势从他身上升腾起来。
就在他即将开口的前一秒。
林晚意却先动了。
她放下手里的衣服,慢悠悠地直起身,擦了擦手,莲步轻移,走到了李嫂面前。
她没有生气,反而脸上挂着一丝浅笑,那笑容甜美又无辜。
“李嫂,您这眼神可真好,离这么远都能看清我嘴唇的颜色。”
李嫂一愣,还没反应过来。
林晚意又抚了抚自己光洁饱满的脸颊,声音不大不小,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院子。
“不过,我这人天生丽质,没办法。就算什么都不抹,也能让我家顾团长爱不释手,看都看不够。”
她说着,还故意朝顾砚深抛了个媚眼,语气里带着几分凡尔赛的炫耀和无奈。
“唉,长得太好看,总是被人误会化了浓妆,真是苦恼呢。让您见笑了。”
“噗——”
旁边一个年轻的小军嫂没憋住,直接笑了出来。
周围其他人也是想笑又不敢笑,一个个肩膀抖得跟筛糠似的。
李嫂一张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她也顾不上什么体面了,指着林晚意的鼻子就破口大骂。
“你个不要脸的狐狸精!
话音未落。
一股能把人冻成冰雕的寒气,猛然笼罩了整个院子。
顾砚深动了。
他将手里的水桶“哐当”一声重重砸在地上,发出的巨响让所有人心头一颤。
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迈开长腿,像一座移动的冰山,一步一步,走到了李嫂的面前。
他比李嫂高出太多,那巨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李嫂完全笼罩。
李嫂的骂声卡在喉咙里,她抬起头,对上了那双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黑沉沉的,像是藏着尸山血海的战场,里面没有一丝温度,只有毫不掩饰的、凛冽的杀气。
李嫂感觉自己的双腿瞬间就软了。
她想后退,却发现自己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周围的军嫂们更是吓得脸都白了,一个个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生怕被这位“活阎王”的怒火波及。
顾砚深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薄唇紧抿成一条线。
院子里死寂一片,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就在李嫂快要被这股威压吓得昏过去的时候,男人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是一柄重锤,一字一字地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我的媳妇,我来护。”
他顿了顿,锐利的视线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重新钉在李嫂惨白的脸上。
“谁敢再说她一句不好,就是跟我顾砚深过不去。”
话音落下。
“啊——!”
李嫂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双腿一软,“噗通”一声,整个人瘫坐在了地上!
一股难闻的骚味,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她竟然……被活活吓尿了!
李嫂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起来,哭爹喊娘地冲回了自己家,“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院子里,所有军嫂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震惊和骇然。
她们第一次看到,那个在部队里不苟言笑、人人敬畏的“活阎王”,竟然会为了自己的媳妇,当众放出这样的狠话!
这哪里是护短,这简直就是把媳妇当命根子护啊!
一片死寂中,林晚意走到顾砚深身边,轻轻挽住了他坚实的手臂。
她仰起脸,看着他依旧紧绷的下颌线,声音软软糯糯的,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
“首长,你看你,把人都吓坏了。”
那股能冻死人的煞气,在她开口的瞬间,便奇迹般地烟消云散。
顾砚深低下头,看着怀里这个巧笑嫣然的小女人,那双能吓哭全团士兵的眼睛里,冰雪消融,只剩下旁人无法窥见的滚烫和温柔。
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
“我只怕,会吓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