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佟妃娘娘的赫赫威名,太子自是不敢勉强,便叫人将箱子收了起来。
赫舍里齐布琛道:“其实我阿玛是有意与佟家和解。”
舜英暗道,你倒是坦率。她双手一摊,“我自然也希望如此,可这种事情,不是我能说了算的。”
还得看佟国维那个老狐狸。
太子胤礽道:“佟家与赫舍里家本是姻亲,原不该闹成这般样子的。”——太子亦觉得十分遗憾。
想到隆科多的不做人之举,舜英也有些无颜见人。自她入宫也快一年了,三夫人赫舍里氏在佟家境遇……只怕只会更糟糕。虽说她曾叮嘱过兰藉照顾三夫人,但兰藉只会是个小姑娘,如何拦得住隆科多施暴?
“若有可能,我倒是盼着她们速速和离。”舜英很是怜悯被家暴的女子。
太子与赫舍里齐布琛俱露出惊诧之色。
和离这种事情,再这个时代终究是不受世俗礼法待见的。
舜英直截了当道:“再耽误下去,保不齐哪天就没命了。”
太子惊诧之余有些难以置信,“应该……不至于吧?”
“呵。”舜英皮笑肉不笑地笑了一声。
太子沉默了,说到底那也只是赫舍里家旁支的女子,赫舍里家都不管,他又怎好插手?
赫舍里齐布琛亦是为难,她虽是妃子娘娘,可说到底也只是个出嫁女,家中父兄们都不管,她又如何管得着?况且她与隆科多夫人也并不熟悉。这宫里,唯一为隆科多夫人愤慨的,大约也就只有僖嫔了。可僖嫔也是有心无力。
“闹成这样,的确还不如和离了。”齐布琛亦叹道,但转念又摇了摇头,“她父母都已去世,如今掌家的是她异母的兄弟。若回了母家,只怕也没什么好日子过。”
舜英也一时无言,这就是古代女子的困境啊,终其一生只能依靠男人而活。
齐布琛又低声道:“妹妹还是多劝劝隆科多吧。”
舜英淡淡说:“我已经用拳头‘劝’他好多次了,原先倒是能震慑一二。可我如今身在宫中,也实在找不到机会‘劝’他啊!”
齐布琛:“……”
太子胤礽:“……”
姨甥二人额头都冒出冷汗来了!
没想到佟妃娘娘闺阁之时,竟是这样“劝”隆科多的!
舜英双手一摊,“我真的尽力了。”——真的,她也想过,要不要干脆打死隆科多。但手刃兄弟这种事情,在这个时代还是太骇人了,舜英生生忍住了。
若换了上辈子,隆科多骨灰都得给扬了!
齐布琛勉强挤出个笑容,“妹妹是性情中人啊。”
“是啊是啊。”太子胤礽像个机器人似的附和自己姨妈。
舜英:不想夸可以不用夸的。
齐布琛良久才恢复正常神色,她哀伤地叹了口气,复又蹙眉着:“说到底都怪那个狐媚子!”
舜英:真的跟李四儿没关系!
李四儿没动过赫舍里夫人一根手指头!
其实舜英也不是不打女人,在修真界,厉害的大女人多得是,她打起来可没客气过。李四儿若是个恃强凌弱的,舜英也不介意顺手拾掇她一下。
说真的,打死李四儿,佟家上下只会拍手叫好。
可李四儿,真的没有做错任何事!昔年在赫舍里家,她若不是攀上隆科多,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按理说,她稍稍报复一下赫舍里夫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但是她没有,她顶多就只是隔岸观火罢了。
只不过,一个女人,先侍奉了老太爷,又跟老太爷女婿搞在一起。
这种事情,但凡是个古人,就无法宽容视之。
舜英没有反驳齐布琛,因为从礼法上来讲,齐布琛没有说错。
可这个时代的礼法,本就是个吃人的恶魔!
“我不喜欢欺凌弱小,隆科多不似人形,我便只教育他。”用拳头教育,可惜这厮本性难改,怎么都学不会做人!
这话又把姨甥二人给干沉默了。
太子胤礽良久才道:“其实在木兰,没有前朝后宫的界限,娘娘若想教育一下兄弟,应该还是能找到机会的。”——太子其实老早就看隆科多不爽了,若有机会,他也真想欣赏一下佟妃娘娘教育亲兄弟的英姿。
听得此言,舜英只恨不得拍大腿,“是啊,我怎么忘了这茬了!哎哟,太可惜了!”
齐布琛觉得额头隐隐作痛,“太子不可胡言乱语。”
太子轻轻一笑道:“儿臣只是玩笑,还请佟妃娘娘莫要当真。”
是不是玩笑我能听不出来?呵呵哒。
太子复又道:“佟娘娘如此英勇,想必胜过骑射师傅十倍,您若能来教导儿臣们骑马射猎就好了。”哦,对了,隆科多还是四弟的骑射师傅呢……
太子眼睛咕噜噜转着。
齐布琛黑着脸道:“你们兄弟好几个都成婚了,佟妃是内眷,怕是不合适!”皇上不会应允的。
太子略感遗憾。他自然也明白不合适,要不然也会特特等到姨母病愈,才好在姨母的陪伴下来到承乾宫致谢。
舜英却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心里的坏水汩汩往外冒。
送走了齐布琛和太子,日头已经老高。
舜英打量着自己刚才的那副寒梅图,略一思量,便唰唰唰,将张谓的《早梅》题了上去。
一树寒梅白玉条,迥临村路傍溪桥。不知近水花先发,疑是经春雪未销。
舜英微微颔首,于是盖上了“颜如舜英”的小印。
“贺圣朝。”舜英扬声唤道。
这厮还是有利用价值的。
乾清宫。
梁九功亲自结果那幅画,展开来仔细检查了一通,画轴自然也无问题,这才恭恭敬敬呈上。
康熙扫了一眼这幅画,不免为之赞叹,不但字写得好,画亦不俗。就是画和诗有些不太相符,寒梅是有的,上头也落了白玉条般的雪,只是村路在哪儿?溪桥在哪儿?
康熙一时间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佟妃什么意思?”——难不成她又短了什么东西?所以特意少了村路和溪桥?以此暗示朕?
贺圣朝不敢隐瞒,连忙道:“佟主子一直说自己骑射技艺落后了不少……”
康熙额头直冒冷汗,三箭连发、百步穿杨,射死一只猛虎,这还叫落后?
贺圣朝弱弱道:“娘娘想去校场练练。”
“不准!”康熙火冒三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