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卫生间内，没了其他人在，苏馨也就没有再做出友好的模样，她抱着双臂一副提防的样子，她微微抬起下巴，视线往下瞥去，居高临下地看着韩巧。
“什么事。”
“我怎么惹着你了，让你觉得对付我能爽吗？”
“——我们以前是朋友。你知道吧？”
“哈?”
看着韩巧那副疑惑的神情，苏馨更是没忍住直接嗤了一声。
“原来你完全不记得啊…”
“这句话该我问你，把我推下水的那一刻开始，你还有把我当过朋友吗？”
“…是你先背叛的。”
苏馨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她猛得上前两步掐住了韩巧的脖子，原本平静的双目此刻已经染上了怒火。
“凭什么，凭什么他先注意到的是你…我当初在舞台上的样子明明比你要耀眼得多！我那么喜欢辞书学长…他却只盯着你，凭什么！”
韩巧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了，一看着苏馨这幅样子她就更不爽，她直接抬起手去拽住了苏馨的头发。
“你去告白啊！你不敢去还怪我?我先不管他的心思，你不觉得重点本来就不在我吗！”
“都是你抢走的原本属于我的辞书学长！你这个homewrecker！”
“小三你大爷！你俩都没有在一起，再说了我本来就是路人！别把你那感情上的失败归咎于我！”
苏馨听得脸色更差了，羞恼得不行，她直接抬手扇过去了一巴掌，清脆的巴掌声让韩巧愣了神，也顺势松开了手。
下一秒，韩巧直接甩了苏馨一个耳光作为回敬。
“从此！我们谁也别想提起以前！”
“随意…我本来就只把你当个陪衬。你这种底层人，这辈子就不该来参与我们的感情世界！外来人！你什么都不是，你家世不如唐言熙，也不如我，更配不上商辞书！”
韩巧这下彻底是忍不了了，她直接扑了过去，两个人扭打在一块儿，韩巧被苏馨推搡得撞到了烘干机，苏馨又被韩巧一巴掌推搡得手臂磕到了墙上。
原本打扮漂亮的装束被扯出了褶皱，修剪过的指甲在对方身上挠出了痕，原本理好的发丝也变得凌乱。
打架没有谁会不狼狈。
何况这俩之间还有一个大矛盾没办法解决。
片刻后，韩巧和苏鑫才终于走了出来，两个人看起来都有点凌乱。
“巧巧，你头发有点乱了。”唐言熙小声提醒着，伸手帮韩巧理了理鬓边一缕在拥挤中散落的发丝。韩谨言则双手插兜，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眼神在商辞书和韩巧之间来回扫视，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
就在这略显尴尬的时刻，一个冰冷低沉的嗓音突兀地插了进来，像一块寒冰投入微沸的水中，瞬间让周遭的空气都降了几度。
“看来，电影很精彩？”
几人闻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立柱旁，一个身姿颀长的男人不知何时站在那里，仿佛已经冷眼旁观了许久。他穿着剪裁考究的深色大衣，衬得肩线平直利落，面容俊美却如同覆着一层寒霜，眉眼深邃，鼻梁高挺，薄唇紧抿，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冽气场。
是霍宴叙。
韩巧的心没来由地一跳。他怎么在这里？
霍宴叙的目光淡淡扫过众人，最后精准地落在韩巧身上那丝不易察觉的凌乱，以及她旁边站着的、姿态亲近的商辞书身上。他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却无端地让人感到一股压迫感。
苏馨在看到霍宴叙的瞬间，眼睛猛地一亮，像是抓住了什么绝佳的机会。她抢先一步，用一种委屈又带着点暗示性的语气开口，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霍宴叙听清：“是啊，电影是挺精彩的……尤其是有些画面，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呢。”她说着，意有所指地瞥了韩巧和商辞书一眼。
这话里的挑拨意味几乎不加掩饰。唐言熙立刻皱起了眉，韩谨言则挑了挑眉，看向霍宴叙，又看看苏馨，脸上的玩味更深了。
商辞书微微蹙眉，温和地看向苏馨：“苏馨同学，你指的是？”
苏馨却不再看他，反而转向霍宴叙，语气变得更加柔弱，甚至带上了一丝哽咽，演技十足：“霍先生，你也来看电影吗？真巧……我们刚刚看完，就是……发生了一点小意外，有点吓到我了……”她故意模糊重点，将自己塑造成受了委屈的模样，试图激起霍宴叙的注意，同时将祸水引向韩巧。
韩巧简直要被这朵白莲花的操作气笑了。她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开口怼回去，却对上了霍宴叙的目光。
他的视线终于从她身上微乱的发丝移开，缓缓对上她的眼睛。那目光太深太沉，像是能穿透一切伪装，直看到人心里去。他并没有理会苏馨那套拙劣的表演，只是看着韩巧，声音平稳无波，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冷感：
“意外？我看未必是意外。”
他顿了顿，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中，慢条斯理地继续道，每一个字都清晰冰冷：“黑暗的环境，确实容易滋生一些……逾矩的行为。比如，旁若无人地牵手。”
这句话如同一个惊雷，猛地炸响在韩巧耳边。他看到了？！他居然看到了？！他坐哪里？为什么她完全没注意到他？
商辞书的脸色微微一变，温润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缝，他看向霍宴叙，眼神里带上了审视。
苏馨则像是得到了莫大的支持，立刻附和，语气带着夸张的惊讶和委屈：“啊！霍先生你也看到了？我……我当时还以为看错了呢！就在放映到一半的时候，就在我旁边……我真的好尴尬，都不知道该不该提醒一下这样影响不好……”她成功地将“牵手”这件事捅了出来，并试图将自己塑造成一个无辜的、受打扰的旁观者。
唐言熙气得想反驳，被韩谨言轻轻拉了一下。韩谨言看着霍宴叙，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和玩味，他似乎想看看这个冷冰冰的男人到底想干什么。
韩巧的脸瞬间涨红了，不是害羞，而是混合着被当众戳破的尴尬、对苏馨煽风点火的愤怒，以及一种在霍宴叙那冰冷目光下无所遁形的窘迫。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吐槽之魂瞬间压制了其他情绪。
她抬起头，毫不避讳地迎上霍宴叙的视线，甚至扯出了一个假笑：“霍先生观察得真仔细，隔着那么远、那么黑，都能看得一清二楚，真是好眼力。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整场电影没看屏幕，光注意我们这边了呢。”
她这话反击得巧妙，既点破了霍宴叙可能一直在关注他们的事实，又暗示他心思没用在正地儿上。
霍宴叙眉峰微动，似乎没料到她会如此直接地反击。他深沉的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极细微的波动，快得让人无法捕捉。他并没有否认，只是语气依旧平淡：“恰好看到而已。毕竟，比起屏幕上的自然奇观，身边的人类行为艺术，似乎更引人注目。”
人类行为艺术？他在说她和商辞书牵手是行为艺术？!韩巧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商辞书终于开口，他上前半步，挡在了韩巧身前半个身位，面向霍宴叙，语气虽然依旧温和，却带上了明显的维护意味：“霍先生，这可能是个误会。电影情节动人，一时情难自禁，如有打扰到旁人，我向各位道歉。”他这话是对着大家说的，但目光主要看着霍宴叙，姿态谦和却不容置疑地将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
“辞书哥！”苏馨不甘心地叫了一声，无法接受商辞书如此维护韩巧。
霍宴叙的目光终于从韩巧脸上移开，落到了商辞书身上。两个男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一个温和之下带着坚定，一个冰冷之中蕴含着无形的压力。空气仿佛凝固了，弥漫开一种无声的较量。
“情难自禁？”霍宴叙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语调平缓，却无端地透出一股嘲讽的意味，“商先生倒是很会为自己找借口。”
他再次看向被商辞书微微挡在身后的韩巧，语气冷硬：“只是不知道，韩小姐是否同样‘情难自禁’？”
这把火，最终还是精准地烧回了韩巧身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这里。
苏馨是幸灾乐祸和嫉妒，唐言熙是担忧，韩谨言是看好戏的兴奋，商辞书是带着歉意的温柔，而霍宴叙……他的目光最深最冷，像是一个等待答案的审判官。
韩巧只觉得头皮发麻。这该死的修罗场！她看着霍宴叙那双仿佛能冻结一切的眼睛，一股倔强突然涌了上来。
她轻轻推开商辞书维护的手臂，上前一步，直接站在霍宴叙面前，仰起头，清晰地说道：“我是不是情难自禁，好像跟霍先生你……没什么关系吧？我们好像，并不太熟？”
这句话像是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某种微妙的氛围。是啊，他和她，现在算什么关系？连朋友都勉强，他又以什么立场来质问她？
霍宴叙的瞳孔似乎微微收缩了一下，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更加冷冽逼人。他盯着韩巧，半晌没有说话，那沉默的压力却让周围的人都感到呼吸一滞。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发怒或者转身离开时，他却极轻地勾了一下唇角，那笑容冰冷至极，也危险至极。
“是啊，”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得如同耳语，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现在是不太熟。”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目光如同实质般锁着韩巧。
“不过，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