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你这话说，我要是没了，你也活不下去了?”
“嗯。”
听着这话韩巧傻眼了，她抬起一只手将手背贴在霍宴叙的额头，又贴了贴自己的额头。
“…你也淋雨了?也没发烧啊?哥们，殉情这事儿可不能瞎搞的。下次这种不利于团结的话不要说了。”
“……。”
霍宴叙沉默片刻，选择了叹气。
“当我没说过，反正你不能死。”
“用不着你提醒…”
韩巧撇了撇嘴，她偷偷将窗帘掀开一条缝去看窗外，却只看见弥漫的雾气，但是怪异的是、那烟雾瀑布似的直往地面冲，她抬眼看去，烟雾的源头似乎是在屋顶，导致这看起来就像那些雾气是从屋顶往下流淌的，冲刷着墙面。
朦胧间，有一道高大的身影缓行而来，韩巧下意识想要去看，却陡然被拽着远离了窗户。
“诶?你这是…”
韩巧刚要发问就被再次捂住了嘴，霍宴叙没有回答她，只是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韩巧心里虽然觉得疑惑，但到底还是忍住了那点好奇心。
不过片刻，二人就听见了一阵脚步声，沉重、缓慢…甚至听起来有一丝苍老的痛呼。
韩巧愣了一瞬，她想起来早些时候，那些小孩子喊的话，她赶紧牵过霍宴叙的另一只手，指尖抵在对方的掌心上缓缓写下了一个字。
田。
霍宴叙低下头去与韩巧对上了视线，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并没有做出回答。
直到那道声音完全远去，他才放开了韩巧。
“我靠…刚刚那不可能是人、难不成是山神?”
“暂时不清楚。不过我们明天可以再去池塘那边看看。……到时候把他们也叫上。”
第二天，韩巧看着天边的日光，忍不住比了一个国际友好手势。
她整夜没睡，眼底的青黑让她整个人都看起来憔悴了不少，可是她是真不敢睡，一旁的霍宴叙也颇感疲惫。
“……我们是不是该补觉啊。”
“白天相对安全，可以休息。”
说罢，霍宴叙看了眼韩巧，又看了看这个房间里唯一的床铺，无声叹了口气。
“你睡床，我趴桌子就行。”
“用不着。我椅子，你床。”
“不怕腰酸手臂麻么?”
“上学期间不都这样过来的吗。”
“…随你。”
韩巧一觉睡得浅，霍宴叙也是个不容易睡得熟的人，然而俩人却在同一个时间被外面的动静喊醒了。
“诶，听说找着老田了！”
“我天嘞，赶紧去赶紧去，这老人家的跑哪里去了啊……”
“这、恐怕不是什么好事情哦。快去看看。”
韩巧打了个哈欠，脑子里还有点懵，屋子外面的村民看起来好像挺激动的，她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
“田爷爷…昨天失踪那个?”
“可能。”
霍宴叙轻轻揉了揉眉头，也睁开了眼睛，稍微收拾一番后二人走出了屋子，却看见有好些个村民正往北边走去，三三两两地还有人聚在一起蛐蛐。
“听说是因为他啊……上一回祭祀，他不是闹脾气不来嘛。”
“对对对，你一说我想起来了…他好像还说什么，山神害人?那咋可能呢，山神那么好一个。”
“就是，还保咱们的地和鸡。”
韩巧忍不住心里直嘀咕，这些人怎么不能先在乎那位田爷爷的死亡，而不是讨论什么敬不敬山神的事儿。
“去看看?”
“走。”
韩巧立马抓着霍宴叙的手小跑着跟上了其他村民，路上她还遇到了沈朝阳和江栓虎，一路上，韩巧都能感觉到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视线落在她身上，那强烈的寒意席卷了她的全身，她甚至在思考自己今天是不是就得折在这里。
“哼…果然外人一来就没好事。”
话一出口，沈朝阳直接一个肘击打在了江栓虎的身上。
“江大哥，你别老欺负人家。”
“也就你个傻小子觉得外面有好人。待会儿记得送两只鹅去我店里，有人预定要鹅汤。”
江栓虎冷哼一声总算是没再继续说话，韩巧也直接撇过脑袋不看人了，路过方小晓家和小陈家时，韩巧顺势喊上了这两个队友。
“你们说…这田爷爷啥身份啊，那么多人要去找?”
方小晓仔细思索起来，轻声介绍道。
“好像是个孤寡老人…对了，再过两天就祭祀，像他这样又身体不好又没人管的，村子里都得监督，就怕他到时候到祭祀了出事。”
“这样……”
“听说之前老李村长还经常给他家送点东西呢…”
小陈在旁边补充了一句，过了片刻，几人和其他一些村民都围在了池塘边，昨夜还干涸的塘坑里如今蓄满了水，而且还显得有几分浑浊。
而在池塘边上，还有另外一队人站在那里。
韩巧刚要去看看，却只看见霍宴叙径直走了过去，谈话间韩巧才明白，这支打捞队正是霍宴叙请过来的，他甚至还花了点钱请了些村子里的青壮年去林子里搜索。
“你…钞能力啊……怎么想得起来请这俩波人的?”
“我当时听见有人失踪，寻思着找到了没准能有线索奖励。”
韩巧，方小晓，小陈几人听见了这样的话，只是都摇了摇头，拍手感慨。
“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啊。”
霍宴叙也没在意，只是转头看向了池塘，打捞队的队员已经开始在那里搜索了起来。
很快，打捞队就捞上来了一双布鞋，鞋面上还绣着一个田字。
这下村民们更肯定了，那田老头肯定就在里面，他们赶紧嚷嚷起来要求打捞队继续。
正好奇时，一道身影在水里闪过。
一个眼尖的看去，他赶紧招呼了同伴，几人协力之下，才算找清楚了位置。
“诶！诶有东西！”
等那尸体被捞上来后，所有人都惊得楞在了那儿。
是村子里的田爷爷，面容安详，双眼紧闭，甚至都没有皮肤泡得发涨的迹象，而那原本已经没了力气的残腿，此刻却笔直地站在岸边。
一动不动，像个木桩。
有人想靠近也不敢，甚至打捞队的一靠近，就仿佛触电似的抽搐无力。
“我靠?！怎么还能站着的?！”
“天菩萨诶…你看他脚上，哎哟…”
“肯定是水鬼…娘嘞吓死个人…”
周围看热闹的村民议论起来，更有甚者直接在原地跪下来拜佛求个心安，几个年纪小的还想凑前看，又被家长给挡了回去。
“别看！娃儿莫看！”
而韩巧看着捞上来的尸体，却是愣住了，一股不安涌上她的心头。
这次的尸体。
和她昨夜看见的不一样！
她下意识地将视线下移，却看见那田爷爷的腿上也有几圈指痕。
就像她昨夜留下的那个。
反应过来这一点的韩巧赶紧挽起来裤脚，她低下头看去，那几道抓痕如今颜色似乎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