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荔自己都没想到，她会在这一刻撑不住。
不是某一句话，也不是某个动作。
而是三个人同时看她的那种目光——
沉的、热的、疼的、乱的……
像一场温柔又危险的困兽围捕。
她从来没被这么“放在中心”过，
从来没有三个人……
都小心翼翼、却争着靠近她。
她的喉咙像被塞住一样，
鼻尖发酸，心脏一下一下跳得乱七八糟。
“我……我真的不知道。”
她声音轻得像要散掉。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沈荔很少这样。
她不是脆弱的人，
不管是以前的娱乐圈边缘小透明，
还是刚拿到系统时那种硬撑的狼狈——
她都没哭出来过。
但现在，她眼睛突然发烫。
像被什么狠狠搅了一下。
罗宾第一时间察觉，连呼吸都变轻：
“荔荔，你别这样。”
他急了，伸手去扶她肩膀——动作轻得像摸瓷娃娃。
顾栖看她红了眼，整个人像被撕了一道口子：
“沈荔，你别哭——”
他上前半步，声音发紧：“我在这，我在这。”
尔骁反应最慢，
可是当他看到她眼眶湿的那一秒，
整张脸瞬间变了。
他像被闷棍敲到一样，愣住了三秒，
然后整个人冲了上来：
“谁让你哭了？！！”
沈荔吸了一下鼻子：“我、我没有哭……”
“你这叫没哭？”
尔骁的声音都哑了，“你鼻尖都红了。”
沈荔两手乱摆：“我就是……有点喘不上气……”
罗宾像是被刺到一样，声音比风还轻：
“是我们逼你了吗？”
沈荔想摇头，可眼泪就这样掉下来。
一颗。
轻得没有声音，却像砸在三个人心口。
三个人的表情，全变了。
罗宾整个人往前倾：“荔荔——”
顾栖眼神瞬间暗得可怕：“别说话了，我抱你。”
他还没伸手，
尔骁已经把她整个人一把揽进怀里。
用力的。
那种“她要是再哭半秒，我会疯”的力道。
沈荔整个人被他抱得差点抬不起来，
眼泪反而被吓回去一点。
“你松开！你别吓她！”
顾栖怒了，声音瞬间沉下去。
尔骁眼睛发红：“她这样软着的时候，你敢说你不想冲上来抱？我先抱了怎么了？”
顾栖咬牙：“把她给我。”
罗宾也抬头：“你抱得太紧，她会喘不过气。”
尔骁死死护着怀里的沈荔：“我不会松。”
沈荔被他抱得整个人趴在他胸口，
耳边是他乱得不行的心跳——
不是暧昧，是急、是怕、是失控。
她轻轻捏了他的衣料：“尔骁……松一点，我喘不过气。”
尔骁像被浇了一盆冷水，猛地松了点，可还是不肯放开：
“你……你就哭吧。”
他说话都有点抖，“你再哭我也……我也会在。”
沈荔：“我真的没想哭，我只是……”
“你难受。”
罗宾接上，语气温柔到极致，“你从头到尾都在撑。”
沈荔眼眶一热：“我没有撑……”
顾栖走过来，
没有抢人，
没有吼，
只是抬起手，轻轻擦掉她眼尾。
那一下，沈荔彻底软了。
顾栖低声：“你怕我们争，你怕自己选错，你怕伤人。”
他看着她，
那一眼疼得像落在骨头里：
“可你从头到尾……都没有伤过我们。”
沈荔吸气：“可我让你们吵架了——”
罗宾摇头：“我们不是因为你吵，是因为我们在乎你。”
尔骁闷声：“是啊，我们谁都不愿意看你被别的人抱。”
沈荔：“？？？”
顾栖终于伸手，把她从尔骁怀里小心翼翼地接过来。
动作温和得不可思议。
“我抱一下。”
他说。
像是请求，
却也是忍了太久的渴望。
沈荔被他轻轻带进怀里，
这次的拥抱——
不紧不乱，不激烈，
却稳得像整座城市的安慰。
顾栖贴着她的发，声音极低：
“我抱你，是想让你知道——
无论你最后靠向谁，
你现在靠在我这里……没有人会怪你。”
沈荔鼻尖发酸。
顾栖轻轻叹气：
“你要是继续哭，我真的会……失控。”
这句话像一把火，
把她心口整个点着了。
罗宾在旁边安静地看着，
眼底翻涌着心疼，但他压下了：
“荔荔，你……什么时候想清楚，我们都在。”
尔骁嘴硬地撇开视线：
“你要一天不理我们，我也……不骂你。”
沈荔眼泪又差点掉下来：“你们……怎么都这样说话……”
顾栖的下颚轻轻擦过她发顶：
“因为你值得。”
……
天台的风终于小了些。
沈荔被顾栖抱着，那种被包裹着的安全感来得突然，
像一阵迟到很久的暖流悄悄涌上来，
让她的喉咙又开始酸。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
她靠顾栖的时间……比她想象中久得多。
罗宾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
目光里没有责怪，只有心疼。
他比谁都清楚——
沈荔不是脆弱，而是太懂得硬撑。
尔骁靠在一侧，
明明脸色不好看，
可看到她被抱着的时候，
那点阴沉却奇怪地收了些。
像是忍着，又像是认输了一半。
沈荔深吸一口气，
轻轻开口：“我……好一点了。”
顾栖没有松，
只是低头，声音沉沉地嗯了一声：
“再靠一会儿。”
沈荔：“再靠下去，我要被你抱出印子了。”
顾栖：“我轻。”
沈荔：“你没有轻。”
顾栖停了一秒，低声：
“那我抱稳一点。”
沈荔：“……”
她被他这句话噎得说不出话。
罗宾轻咳了一声，打破过于暧昧的空气：
“荔荔，你现在能说话吗？不想说也没关系。”
沈荔被轻声唤了一句，眼眶又莫名软了。
她抬起头，脸贴着顾栖胸口：“我可以……说一点。”
三个人像是同时被点燃神经。
她想说什么？
她要选择了吗？
还是要拒绝某个人？
她心里到底是谁？
空气紧得像拉满的弦。
沈荔却只是轻轻呼了口气，小声说：
“你们……别这样对我。”
尔骁眉头一皱：“哪样？”
“这么……小心。”
沈荔咬唇，“这么在意我。”
顾栖的手臂明显紧了一下。
罗宾轻轻抬眼：“你不喜欢？”
沈荔抬头，
看了看左边，又看了看右边，
像是怕哪一个会误会。
然后轻轻说：
“不是不喜欢。”
三个人同时呼吸一顿。
她声音轻得像怕被风吹散：
“我只是……撑不住。”
那句“撑不住”
像是无意间泄出的最真实的心声。
罗宾眼里的温柔像一瞬间碎成光。
尔骁像被人捶了一下心窝，整个人怔住。
顾栖微微低头：“撑不住，是因为我们让你累了？”
沈荔摇头，声音带着少见的哽意：
“因为……我好像真的，有点……”
她停住。
心跳快成一片。
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
罗宾轻声问：“荔荔，有点什么？”
沈荔睫毛轻颤：“有点……怕说出来。”
尔骁忍不住靠近，压着声音：“你怕什么？”
她闭了闭眼，
像是鼓起了人生中最大的勇气。
下一秒，她深呼吸，
声音轻到发颤：
“我……好像有点喜欢……”
风停了。
天台彻底安静。
三个人的心跳像同时停了一拍。
沈荔指尖发抖，声音弱得像刚出生的猫：
“……喜欢其中一个。”
顾栖抬头，眼神骤沉，却带着一丝几乎压不住的光：
“是谁？”
尔骁呼吸完全乱了：“荔荔，你看着我。”
罗宾声音不高，却稳得惊人：“没关系，你说。”
沈荔突然红了眼，声音破碎：
“我说了，你们……会不会更吵？”
顾栖：“不会。”
罗宾：“不会。”
尔骁：“……我尽量不会。”
沈荔：“看吧，你们还是会吵。”
她被自己的话弄得想笑又想哭。
三个人却全愣住了。
她真的在意他们吵不吵。
她真的不想谁难受。
她不是在拖、不是在逃，而是在心疼。
这一瞬间——
三个人都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
她的心根本不是空的。
她已经偏向了某一个人。
只是她自己……还不敢承认。
顾栖低下头，声音沙得厉害：
“那你告诉我们，你偏向谁。”
沈荔抬头，眼尾湿湿的，
像被夜色点亮的一点光：
“我……真的不确定。”
罗宾轻轻握紧她的手：“你不确定也没关系，我们可以等。”
尔骁声音低哑：
“但你刚才说——‘喜欢’。”
顾栖盯着她，
像是要从她呼吸里找出那一点真实：
“那句喜欢，是对谁说的？”
沈荔被三道目光逼得退无可退。
心跳乱得快炸掉。
她抿了抿嘴，
像是终于要说出口——
“我喜欢的……可能……”
就在这时，
天台门突然被猛地推开。
节目组的小助理冲出来，大喊：
“沈荔！！你儿子来了！！！”
沈荔：“？？？”
三位男嘉宾：“？？？？？”
“小……小汀来了？！”
沈荔差点从顾栖怀里跳出去。
小助理气喘吁吁地补一句：“他、他说……妈妈忘记抱抱了。”
沈荔：“……”
三个男人：“…………”
空气瞬间变得诡异得要命。
天台出口的灯亮着，一个小小的影子已经迈着短腿跑上来。
粉白的小外套，软软的头发，小脸在夜里白得像团糯米团子。
——沈一汀。
他跑得飞快，咚咚咚地踩在台阶上，一抬头就看见沈荔站在三个“陌生男人”中间。
小家伙先愣了一秒，
接着眼睛突然变得警惕。
他盯着顾栖靠得太近的手臂。
又看了眼罗宾牵着沈荔的手。
最后看向尔骁那张“不爽到外太空”的脸。
下一秒，
小家伙小拳头一攥，大喊——
“妈妈！他们欺负你吗？！”
沈荔：“……没有，他们——”
小家伙跑得更快了，
直接冲到她面前，双手环住她大腿，
仰头一脸护犊子的凶相：
“妈妈别怕！我在！！”
三位男人：“……”
小孩子的护短，是本能。
但这个“本能”此刻变成了——
甜蜜致命武器。
沈荔蹲下抱住他：“小汀，你怎么自己跑过来？”
“罗宾叔叔说你拍夜景……”
小家伙奶声奶气地说着，
但眼睛不忘警惕地扫男人们一圈，“我怕你被吓到。”
沈荔：“……”
你儿子太会读空气了。
然而修罗场才刚刚开始。
小家伙松开妈妈，
转头对三位男人伸出软乎乎的小手，礼貌微微一鞠躬：
“您好，我叫沈一汀。”
声音奶得像。
顾栖瞬间沉默。
他不知道为什么，小孩子礼貌地自我介绍……让他更紧张。
他低下身，“你好，我是——”
还没说完，小奶包收回了手。
沈一汀眨着大眼睛：“我妈妈不需要你抱。”
顾栖：“……”
沈荔：“小汀！！”
罗宾忍笑忍得肩膀都抖了：“小家伙，为什么这么说？”
小奶包往他身后靠了靠，
仰头嘟着嘴：
“刚才……我在楼梯听见妈妈的声音好像要哭。”
他的眼睛忽然红了，
小奶音颤一颤：
“妈妈哭的时候……不能给别人抱。”
沈荔心脏被这个小绵羊语气捏了一把。
她把小家伙抱起来：“妈妈没哭，是风沙迷眼。”
小家伙抱住她的脖子，但还是偷偷瞪了三个男人一眼。
那眼神分明写着：
“哼！离我妈妈远点！！”
修罗场第二波开始。
—
顾栖深吸一口气，
以一个陌生男人能做到的最温柔语气问：
“你为什么不喜欢别人抱妈妈？”
小家伙毫不犹豫：
“因为妈妈只抱我。”
顾栖：“……”
尔骁直接被气笑了：“小鬼，你这是想把她占一辈子？”
小奶包把脸埋进沈荔肩窝：“妈妈不要别人。”
沈荔：“……我当然要你，可是——”
小家伙突然抬头，眨巴大眼问沈荔：
“那妈妈喜欢他们吗？”
沈荔懵住。
三位男人全部停住呼吸。
天台安静得只能听见夜风。
沈荔想搪塞：“这……你还小……”
小家伙认真扬着脸：
“可是…我要是长大了，妈妈就会不要我了嘛？”
这句话像一根针扎进所有人心里。
沈荔鼻尖一酸，立刻抱紧他：
“不会！妈妈永远要你。”
三位男人同时看向沈荔。
那一瞬间——
他们全明白一件事：
沈荔的心，不是空的。
她心里有个重要的“小男人”。
而他们……
必须连这个孩子一起追。
罗宾首先反应过来，柔声问：
“一汀，你怕妈妈被别人抢走吗？”
小家伙点点头，毫不遮掩。
他又瞪三个人一眼，
尤其是瞟到顾栖时，
眼里写着最强烈的敌意：
“你……你靠她太近了！”
顾栖：“……”
沈荔：“一汀！这是妈妈的朋友——”
小家伙软软地抖了一下：“朋友也是男的。”
沈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