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瑟感觉自己的心被一只大手攥住了。
紧紧的。
她有些喘不过气来，眼前一阵又一阵地发白，他怎么会死呢，他是要做神只的啊。
不。
洛瑟不想他做什么神只，也不奢望他能重回什么巅峰，她只是希望他能平平安安地回来。
在圣艾莉星球住一叶扁舟不好吗？
远离尘嚣。
他为什么要去争一个虚名呢？
洛瑟恍然想起，是因为自己，是她想和沈错在一起，导致顾倦顾诀醋意大发，激得沈错前去寻找新晶石。
是她。
都是因为她。
“你怎么了？”凯洛斯探了探她的脑袋，“你的脸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发烫，你在发烧？”
洛瑟真的病倒了。
多日来的奔波，还有凯洛斯时不时的恐吓，再加上沈错死亡的噩耗，击垮了她此行怀揣的唯一信念。
凯洛斯不明白她为何如此脆弱。
他把她放入最大的那间睡眠舱。
自己也步入睡眠舱，蹲在她面前看她，他不理解为什么这只雌兽没有任何外伤，就突然病恹恹了。
洛瑟翻了个身用背对着他。
凯洛斯又将她翻了过来，“我要看着你。”
洛瑟实在是无力抵抗，她神色淡然地如同一具行尸，也就由他去了。
可凯洛斯面对她的顺从也无所适从。
他第一次觉得手足无措，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自己的雌兽，对话频道还不时响起，他们不停地问——
“老大我觉得婚礼应该加点气球，要不我前面掉头，我去塞布罗布搞点过来。”
“应该还要蛋糕和糖果。听说最近新开了一艘蛋糕星舰，如果路上遇到了，我也去弄点来。”
“我觉得我们人不够多，不够热闹啊。老大的婚礼当然要最大的排面！要不婚礼那天我们劫持一辆星舰，让上面的人给我们一起庆贺。我查查最近可能经过的星舰……对了老大你们婚礼选在哪一天办啊？”
凯洛斯无法回答。
他觉得胸口有一股闷气，都说了要给她最盛大的婚礼，给她最好的一切，为什么他的雌兽还是不开心？
他也躺上了床。
他把洛瑟紧紧抱进怀里，“为什么不理我，和我结婚让你不开心吗？”
长久沉默。
洛瑟连搭理他的力气都没有。
凯洛斯生气了，他胸口中那股愤懑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就连眼睛瞎了的那几天，他都没有过这样的感受，他感觉憋屈急了，他忍无可忍，他掐着洛瑟的下颌，然后狠狠地吻了上去，“看着我！你要看着我！”
他的吻又凶又狠。
带着这位顶级星际海盗的怒意，却又全凭本能，毫无章法，两人的牙齿一次又一次地相撞，他用尽力气想撬开洛瑟的牙关，可洛瑟紧闭着就是不让步，再一次相撞后，洛瑟他尖锐的牙齿磕到了唇瓣，鲜血顿时汩汩流出，洛瑟疼得一张口，他便讨了巧钻了进去。
他洋洋得意，“怎么样？”
他又舔了舔她唇瓣的血迹，血腥气充盈了口腔，他很喜欢血气的味道，而且这是她的血，意识到这点，让他舔舐得眼角都眯起来，他似乎都能尝到血中的香气。
可是他眼前的这张漂亮脸蛋——
“你哭什么？”
“等等，你别哭啊。”
“你不是那么脆弱的雌兽吧，只是咬破了嘴巴一点皮，你就疼得要哭了，我们星盗小孩子都不会为了这点事情哭啊。”
原本只是眼眶发酸。
渗出了几滴再也盛不住的眼泪。
可就像是打开了什么阀门，一旦眼泪落出来了，就再也收不回去了，她的眼泪下得汹涌，很快就涌出得如同瀑布一样绵延，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泪水。
“你别哭。”凯洛斯手忙脚乱地去擦她眼泪。
可是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一滴接着一滴。
到最后直接淌在他的掌心里。
烫得他心口微颤。
凯洛斯朝她伸出手臂，又把袖子撸了上去，露出修长劲瘦的小臂，“我咬疼你了，那你再咬回来行了吧？你咬吧，咬出血咬出骨头都没事——”
他眼底甚至有种跃跃欲试。
凯洛斯没有谈过恋爱。
他不知道这一刻算不算是恋爱的感觉，他看到洛瑟，总有种想要将她吞吃入腹的感觉，他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饥饿感，这饥饿感却又不来自胃部。
可惜她不喜欢。
不过他也愿意让她咬，看到自己的血液将她的漂亮脸蛋弄红，也是一种美感。
可是洛瑟推开了他。
凯洛斯听见她一边哭一边呢喃着一个名字——
“沈错。”
他的记忆力很好，几乎是瞬间，他就想起来，这是她那位跟着科考队失踪的兽夫的名字。
凯洛斯如同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他冷声问：“你是因为他才哭？”
她还在呢喃着那个雄兽的名字。
凯洛斯觉得难受极了。
原本压在胸口的那股愤懑，突然就化作一股酸涩，一点点一丝丝地渗入他胸腔里，他感觉每一口呼吸都发涩发疼，他眼里闪过一丝茫然与无措，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为什么？
凯洛斯将她抱坐起来，“别哭了，也别再想他了。人总是要死的，有什么可难过的？”
凯洛斯见证过太多人的死亡。
他伤心难过的时候不多，更多的是将这股力量化作愤怒，谁杀了他珍重的人，他就会报复回去。
可是——
她的兽夫死于核磁风暴。
她要怎么报复回去呢，这事情似乎无解，可是凯洛斯看着她这幅模样，心里更闷了，比他亲兄弟死了还要闷，她的兽夫死了他难受什么，真奇怪。
洛瑟想从他怀里挣扎出来，“你懂什么。”
凯洛斯攥得更紧了。
洛瑟也急了：“你放开我！你离我远一点！你让我自己安静一下好吗！”
凯洛斯死也不放：“我有什么不懂的。我见过的死人，比你这辈子见过的人还多！不就是死了吗，他死的刚好，你就可以跟我结婚，我可以当你的新兽夫！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有什么可难过的，这不是好事吗！”
“啪！”
洛瑟反手就甩了他一巴掌。
凯洛斯瞪视得眼睛都要凸出来，“你为了一个死人打我？！”
洛瑟气得指尖都在颤抖，“滚……你给我滚……”
回答她的是凯洛斯甩舱门而去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