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没人说话，莫名的，一股子火药味就烧起来了。
还是搀着酸的火药味。
软软感觉到氛围变得奇怪，她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爸爸。”
这一声不喊还好，一喊，封呈衍表情更难看了。
因为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是在叫自己还是封竞。
这是他的孩子，却从来被封竞养大，即便回到自己身边，也一直把封竞认为第二个很重要的父亲。
封呈衍知道这怪不对任何人。
可他心里还是会不舒服，像是有只猫爪在挠。
又痒又疼。
他对封竞说，“我的孩子，自己抱得动，劳烦哥哥了。”
封竞知道封呈衍什么心思，可他抱着小存希却没有撒手的意思。
他轻笑，却只是说，“我是来给宁溪送礼物的。”
“这个礼物，作为弟弟，你应该也会很喜欢。”
封竞故意叫了句弟弟。
封呈衍听的血压飙升。
他深呼吸，拼命压着情绪。
被抱在怀里的软软受不了了，“爸爸你抱太紧了，软软不舒服。”
封呈衍这才回过神。
他放下软软，也把封竞怀里的小存希抱下来，然后压低声音说着，“封竞我敬重你是我哥，你别趁火打劫。”
封竞是为数不多知道他们离婚的人。
他一直也喜欢陆宁溪。
这事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到封竞想做什么。
说是送礼物，他手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他要是在这个时候送份告白给陆宁溪当礼物的话……
这画面封呈衍只是想想就感觉血管会被气炸。
封竞看着自家弟弟眼里翻涌的情绪，他全部看的透透的。
他勾唇，“你觉得呢？”
封呈衍呼吸更凝重，“我觉得你最好什么都别干，陆宁溪跟我第三个孩子都生了。”
陆宁溪望着他们，蹙着眉头走近，“你们在说什么？”
封呈衍挤出一个笑容，立刻说道，“没什么，什么事情都没有。”
“是么？”她看向封竞。
封竞一点也不配合封呈衍，“不是，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封呈衍终于控制不住，恨不能挡在住陆宁溪的视线，“封竞！你能不能别特么在给我搞事情。”
“不能。”
封竞走到存希跟软软身边，蹲下来看着他们。
封呈衍深呼吸，他几乎控制不住的想把封竞给拽走，跟他同归于尽算了。
可是，封竞送的礼物却是一份情谊比天重的礼物……
封竞说，“软软跟存希都长大了，所以该改口，以后得叫我伯伯。”
三个人纠缠这么多年，早该让一切回到正轨了。
他早就退出了，更不该占着“爸爸”这个称呼。
之前不说，是因为软软跟存希还太小。
现在……也是时候该让一切回到正轨了。
封呈衍愣住。
陆宁溪唇.瓣紧抿着说不出话来。
“软软跟存希记得了么，以后只有一个爸爸，得叫我大伯，不能在喊错了。”
封竞知道，自己还是喜欢陆宁溪的。
可他更知道，陆宁溪要的幸福，从来都不在自己身上。
他太郑重，郑重到软软开始慌张，“为什么啊？爸爸不要我们了吗？”
“伯伯永远都不会不要你们，可是爸爸只有一个对不对？不然会被其他小盆友嘲笑的。伯伯对你们保证，永远会这么喜欢你们。”
小存希虽然年纪小，可跟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斗嘴都是不输的。
虽然从没有人把这些复杂的事情给他们说霍，可他早就含糊的懂了。
可是软软不懂。
她瘪嘴，眼眶里立刻就湿了，“我不要！我喜欢爸爸！”
她是最喜欢封竞的那一个。
她甚至问过封竞，“软软长大了能不能嫁给爸爸呀，软软太喜欢爸爸了。”
那个时候的封竞还会笑着糊弄她，说可以啊。
封竞以为她会忘记，不会记得很久。
可是她一直都记得。
一直记到她思维成熟，知道不可以嫁给爸爸。
她难过了很久的，只是没有人知道。
对她而言，这两个爸爸她虽然都喜欢，可是对封竞有更多不舍的情绪。
封竞是见不得软软哭的，他指尖蹭过软软的脸颊，温柔的哄着，“伯伯也很喜欢软软，也会一直喜欢软软。”
“可你不想要我了，你想跟别人结婚生孩子吗？”
“在软软不同意之前，伯伯保证不会娶别人，生别的小孩。”
封竞在做无限度的退让，可他唯一坚持的，便是伯伯这个称呼。
软软哭声越来越大，“可我想要你当我爸爸。”
“因为我是大伯，而软软只有一个爸爸。”
“我不要！我不要！”
其实软软已经很少哭了，可是封竞越温柔，她的眼泪就被越擦越多。
到最后，几乎已经是呼喊起来。
“封暖月，不准哭。”
封竞的声音很柔，很软，可软软就是在瞬间像是被按到开关一样安静下来。
她瘪着嘴巴把哭声咽了回去。
因为这是他们一直以来的约定，只要叫大名，就不能哭了。
软软从小被他养大，从还不会说话的时候就知道。
现在她长大了，也始终再坚守。
可是为什么，他不要当她爸爸了呢，
软软漂亮的眼里被眼泪完全覆盖。
封竞看着心软，可她还是要放手的……
软软现在还小，不能懂这些。
等她再大一点一定都会明白。
等她们十几岁，二十几岁结婚生子，现在的一切都会被冲淡。
可是未来的很多年后，让封竞和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软软跟存希始终记得封竞对他们的好，始终记得封竞曾经当过他们的爸爸。
即便嘴上叫着大伯，心里也清楚记得他把他们养大的点点滴滴。
软软眼泪不停的流淌，封竞抱着她软软的小身体，“伯伯会一直喜欢你，像爸爸一样照顾你长大，送你结婚，好不好？”
软软张开嘴巴，一出声便是控制不住的哭腔。
“好。”
“只是改口叫伯伯而已，我还是会守着你长大，好不好？”
“好。”软软委屈的小颤音听着封竞心疼。
“那你不当我爸爸了……我……长大，能嫁给你吗？”
答案是不能。
可封竞还是骗了她，轻轻点下了下头。
软软哭声止不住，却也终于妥协了。
二十年后，穿着婚纱的软软还是记得现在封竞的模样和承诺。
终于懂事的软软，在嫁给自己喜欢的人的那天，最后还是偷偷的叫了封竞一声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