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心头一紧，迅速收回飘远的思绪，低头轻轻拍了拍陈小娟的手背。
“再忍忍，马上就到你了，别急，我会一直在这儿陪着你。”
“陈小娟！”
护士的声音从叫号台传来。
林嘉立刻扶起陈小娟，搀着她快步走进诊室。
医生简单问了几句，翻了翻病历。
“急性肠胃炎，需要马上输液。”
林嘉二话不说，立刻行动起来。
她先去缴费窗口排队，又转身跑向药房取药。
接着，她一手提着药袋，一手扶着虚弱的陈小娟，将她安置在一张病床上。
“林嘉……真对不起，拖累你了。”
陈小娟躺在病床上，眼睛半睁着，满是歉意与疲惫。
“别瞎说，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休息。”
林嘉轻声打断她。
“什么都别想，安心把病养好。”
可她的心里却闷闷的，郑婉婉的出现，绝非巧合。
她目光微闪，悄悄看了眼正在点滴的陈小娟。
“小娟，这瓶药得输挺久，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顺便给你带点热乎的粥，你空着肚子可不行。”
她必须搞清楚，郑婉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家医院。
“你有事就喊护士，别自己忍着。”
林嘉轻声叮嘱，目光在陈小娟脸上停留片刻。
陈小娟微微闭着眼。
“好，你去吧，我不碍事。”
林嘉一走出病房，直奔输液室外的缴费窗口。
果然，运气竟真的不错。
只见郑婉婉低着头，手忙脚乱地将一张药单塞进窗口。
窗口内的护士还没来得及细看。
她已经抓过药袋，迅速往怀里一揣，低头小跑起来，直奔医院大门而去。
林嘉没有出声，也没有贸然靠近，而是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出了医院大门，郑婉婉却没有走正门前的大路，而是猛然拐进了一条小巷。
她左右乱瞅，生怕被人盯上。
林嘉从巷口缓缓探出头，目光紧锁那道匆忙的背影。
这架势……
怎么跟偷了东西似的？
她心中警铃微响，不敢靠得太近，只能不远不近地尾随其后。
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了离医院街外的一家邮局门口。
郑婉婉没有丝毫犹豫，推门便进。
林嘉停下脚步，站在邮局门口。
她的目光透过玻璃门，死死锁定里面那个熟悉的身影。
这一次，她不会再轻易放过任何线索。
邮局里面的人不多，空落落的。
郑婉婉直奔包裹领窗口，排进了队伍。
今天是咬牙挤出来的时间，就为拿这个东西。
窗口后的工作人员抬起头，戴着老花镜，慢悠悠地翻着手里的登记簿。
她赶紧掏出一张纸，上面盖着模糊的红印，写着“谢平川”三个字。
几秒后，一个沉甸甸的包裹递出来。
牛皮纸包得严实，四角用粗麻绳捆扎着，打了个死结。
她几乎是抢过包裹的，手臂猛地收紧。
林嘉在远处看得清清楚楚。
她签了字，拿完包裹，低着头快步往外走。
等郑婉婉彻底走远，她才抬头。
就为了这么个小包？
谁寄的？
她到底在怕什么？
那包裹虽沉，但尺寸不大。
可郑婉婉的反应……
邮单上的寄件人是谁？
为何要用假名？
那个名字她记得，是三年前被押送去东州农场标注的登记名。
可郑婉婉不该和那种人有瓜葛。
林嘉没停，继续跟上。
那抹灰蓝色在人群中并不起眼，却是她此刻唯一的焦点。
她稍一思索，拐进旁边一条空巷。
迅速扫了一眼四周，确认无人，心念一转，人就进了空间。
林嘉早已在里面备好了伪装用的衣物。
她动作利落，几下就把外衣脱了，换上伪装衣物。
地上有泥，她蹲下，把整张脸涂满，连脖颈上也满是泥巴。
再把头发胡乱盘进帽子里，外头套一条灰布巾。
东州地界，大太阳底下，不少女人这么打扮，没人会觉得怪。
她这副模样混进去，只会被当作普通的乡下女人。
伪装搞定，她一闪身出来，小步追了上去。
林嘉佝着背，走路一瘸一拐，落后郑婉婉几十米，混在稀稀拉拉的人群里。
一路跟着，到了公交站牌，一辆破旧的长途大巴停在路边。
车身上糊着几个褪色的地名，其中一站写着去农场的方向。
郑婉婉一上车，林嘉就跟了上去。
她故意落在最后，等司机打了个哈欠，才颤巍巍地迈上车梯。
车厢里人不多，但味道呛人。
她挤进人群，缩着肩膀，慢慢往车厢后部挪动。
找了个靠后、能偷看到郑婉婉背影的位子，缩着身子坐下。
座位靠过道，前排正好是郑婉婉。
她看见对方依旧紧紧抱着那个布包。
一路上，郑婉婉一句话也没说，嘴唇紧抿着。
林嘉静静地坐在副驾驶旁的位置，没有出声。
车子在颠簸中开了差不多一个钟头。
终于，车在一个岔道口缓缓停下。
郑婉婉几乎是车子刚停稳就猛地站起身，她迅速推开车门，跳了下去。
林嘉也赶紧跟着挤下车，尽量压低身子，装成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妇女。
可当她终于看清楚眼前这个地方时，心头猛地一紧。
怎么是这儿？
这里紧挨着军营和农场，四周戒备森严，岗哨林立。
郑婉婉一个城里来的高干子弟，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林嘉心里惊疑不定，却不敢停下脚步。
她强迫自己保持镇定，但额角已经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林嘉的眼睛一直没离开郑婉婉的背影。
她眼睁睁地看着郑婉婉走到农场大门口，停下脚步，抬手敲了敲门。
哨兵从岗亭里走出来，神情警惕地打量她。
郑婉婉压低声音，跟哨兵低声说了一下话。
接着，她从包里掏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递了过去。
哨兵接过纸，仔细看了看，又抬头看了她几眼，这才点头放行。
铁门“吱呀”一声打开，郑婉婉迈步走了进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围墙之后。
林嘉站在铁丝网外头，手指不自觉地掐进了掌心。
难道郑婉婉是被安排来的？
还是，她主动来的？
她突然想起，前些日子刘芮英在茶水间悄悄提过一句。
“听说最近真有一批人被安排到这边的农场，名单里还有几个熟面孔……”
当时她没太在意，如今想来，那名单里会不会就有郑婉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