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张嘴想解释。
“其实我真没事，也不是不能吃苦，就是今天天气太闷，才一时没缓过来。以后还能帮点忙，不想闲着。”
“以后换个别的方式。”
沈庭樾打断她。
“我看供销社那儿，可能更适合你。”
他知道，林嘉不是那种愿意整天围着锅台转的人。
她读过书，会写字，心思细腻，眼神清明，说话做事都有分寸。
让他把她关在院墙里，日复一日洗衣做饭。
时间一长，心会闷坏的。
“供销社？”
林嘉和刘芮英同时惊住。
“嗯。”
沈庭樾点点头，语气平稳。
“那里不用晒太阳，也不用淋雨，主要就是跟人打交道，记记账、数数货。你脑子灵，做事也细心，肯定能做得来。”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林嘉脸上，声音轻了些。
“而且你反应快，说话有条理，适合在窗口岗位待着。”
林嘉心跳一下子快了。
供销社！
这年头，那可是人人羡慕的好地方。
工作体面，福利稳定。
上班穿工装，胸前别着工作牌，走到哪儿都被人高看一眼。
关键是，她在那儿能接触到各种物资。
到时候，完全可以用空间悄悄储存些日用品。
甚至提前做些准备，为将来铺路。
比起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干活，这简直是天大的机会。
越想，她眼睛越亮，原本蔫蔫的精神全回来了。
她满是期待地望着沈庭樾，声音带着浓浓的兴奋。
“我真的能去？”
“对啊庭樾，这事儿靠谱吗？”
刘芮英也放下了筷子，一脸惊喜。
“供销社那地方可不简单，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进去呢！就咱们隔壁王婶家的闺女，托了好几个关系，还送了礼，愣是没进去。门槛高得很！”
她先看了看林嘉，眼中流露出几分骄傲与疼惜。
又瞧了瞧儿子，语气温软下来。
“可咱们小林不一样，长得精神，水灵灵的，站那儿就是个门面。头脑也灵光，说话办事都不拖泥带水。字还写得特别漂亮，比我年轻时候强多了。”
沈庭樾轻轻点头，目光平静地落在林嘉身上。
“可以试试看。供销社招人，主要看实际本事和岗位有没有空缺。咱们这边有机会，但最终还是要靠表现。”
林嘉之前真没往这上面想过。
一心只觉得能吃饱饭、不挨批斗就已是幸运。
可现在，眼前忽然打开了一扇窗。
要是真有这机会，她觉得自己应该能应付得来。
毕竟，在现代社会她做过文员，熟悉办公流程。
只要别太超出这个时代的能力范围，她有信心应对。
“那我该做点啥准备？”
她坐直了身子，眼神认真起来。
沈庭樾慢慢说道。
“等下让妈找负责招工的谢主任问一问。咱们家属院是有分配名额的，优先照顾家属。”
“哎对对对！”
刘芮英立马接话，笑得合不拢嘴。
“要不是庭樾提醒，我都忘了这事儿！咱们家属院的确有个名额，每年都有一个指标给职工子女或者配偶安排工作。明儿一早我就带你过去！我们小林这么伶俐又能干，模样好，脾气也好，肯定没问题！”
这也是为了照顾家属安排的就业出路。
不过，虽有名额，想进供销社也不是光靠关系就行的。
至少得识字，会算账。
还得会填写单据、登记台账，笔头功夫还得过得去。
沈庭樾偶尔抬头看看。
见林嘉正和刘芮英说着家常话，眉眼弯弯，声音清脆。
比起上午病歪歪的样子，整个人鲜活多了。
他忽然想起今天抱着她时，那种轻得吓人的感觉。
那一瞬间，心口像是被什么狠狠揪了一下。
他眉头微微动了下，默默把自己碗里最大一块肉夹进了她碗里。
林嘉一怔。
随即缓缓抬起头来，目光落在了沈庭樾的脸上。
他的神情依旧如常，只轻轻地说了一句。
“多吃点。”
她低下了头，视线重新落回碗中。
几块炖得软烂的肉安静地躺在油亮的汤汁里。
她嘴角不自觉地悄悄往上翘了翘。
刘芮英正好瞥见这一幕，心头一暖，眼中满是欣慰。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林嘉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望着漆黑的房顶。
脑海里像走马灯一般闪过今天发生的一幕幕。
她翻了个身，侧躺着，面朝沈庭樾那边。
这男人表面上冷冷的，话不多，表情也少，可实际上却心细如发。
她知道，他不是不在乎，只是不善于表达罢了。
“沈庭樾？”
她终于忍不住，轻声喊了一句。
“嗯？”
回应很快传来，低沉又平稳。
听得出，他也还没睡。
或许和她一样，在黑暗中思索着什么。
“谢谢你。”
她轻声道，语气温柔。
三个字虽短，却凝聚了她心底最柔软的情感。
黑暗中，沈庭樾沉默了一会儿。
最终只化作一句平静的回答。
“睡吧。”
他说。
林嘉轻轻地应了一声。
“嗯。”
随即闭上了眼睛。
然而，听着身旁渐渐平稳的呼吸声，沈庭樾却没有合眼。
片刻后，他缓缓偏过头，凝视着她的睡脸。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刘芮英便起了身。
手脚麻利地洗漱完毕，随即敲了敲林嘉的房门。
“林嘉，起来啦，咱们今天要去街道办办事。”
她声音里带着几分兴奋与期待。
林嘉应了一声，迅速穿好衣服，跟着刘芮英一同出门。
她们一路步行，终于来到了街道办事处的大门前。
红砖墙，铁门半开，里面时不时传出说话声和脚步声。
刘芮英领着林嘉，径直找到了管妇女工作的谢主任所在的办公室。
谢主任约莫四十多岁，圆脸盘，整个人看上去和和气气。
可那双眼睛却格外精明。
一看就是个经历过风浪的老街道干部。
“谢主任，您好！”
刘芮英笑着推开门，热情地打起招呼。
“这是我儿媳妇林嘉。”
她拉着林嘉往前一步，语气满是自豪。
“她想问问供销社还缺人手不？这孩子做事认真，账目算得又快又准，干活也利索，从不拖沓！您给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位置，帮她安排一下？”
谢主任闻言，放下手中的笔，抬眼仔细打量起林嘉。
小姑娘长得清秀，眉目端正，皮肤白净，举止大方得体。
衣着虽然简单朴素，可整整齐齐，干净清爽。
第一眼瞧着，就觉得是个踏实肯干的孩子。
谢主任心里立马有了几分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