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慢了离开的速度。
悄悄竖起耳朵，生怕漏掉一个字。
营地里人多口杂。
一旦涉及家庭、婚姻，大家总喜欢问个究竟。
万一哪天要用这个身份，总得有根有据，不能露馅。
沈庭樾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沈庭樾那结婚报告一通过，战友们便围着他七嘴八舌地问东问西。
他没完全回避，只是挑了些能讲的、无伤大雅的说了说。
比如“家里安排的婚事”“早年定下的亲事”之类的。
这些话传着传着。
就变成了“沈团长这次结婚是家里逼的”“纯粹为了应付差事”。
齐玥听完这些话。
原本紧锁的眉头慢慢松开了。
原来，他们是家里安排的婚事！
那岂不是说，沈庭樾根本不是自愿的？
想到这儿，齐玥的脚步都轻快了起来。
只要不是他自愿的，那一切就还有希望。
沈庭樾刚走进大门，就遇见了齐玥。
她似乎早就等在那里，一抬头，正对上沈庭樾的目光。
齐玥眼睛一亮，脸上浮现出甜甜的笑容，仿佛真是偶然相遇。
“沈团长！”
“你回来了？你今天请了假……是去办结婚的事了吗？”
“嗯。”
沈庭樾脚步没停，头也没偏。
语气更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见他径直往办公室走去，齐玥赶紧跟上。
她的呼吸微微加快，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和关切。
“沈团长，你要成家了，本来我是该道喜的，真心为你高兴。可是……”
沈庭樾忽然停下脚步。
随即侧过头，目光锐利地盯住齐玥的脸。
那双眼睛静静地注视着她。
无声地示意她说下去。
齐玥被他这么一看，心里“咯噔”一下，有点发怵。
可她一想到自己这些天四处打听来的消息。
还有在脑子里一点点拼凑出来的“真相”。
心中那点胆怯便又被倔强和自以为是的正义感压了下去。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站直了身体。
“我还听说，林嘉同志是从南边来的？”
齐玥声音压低了几分，却刻意强调了“南边”两个字。
“现在南边那边形势复杂，背景都必须查清楚，一点都不能马虎。这不仅关系到你个人，更关系到集体和组织的安全。”
齐玥刚知道林嘉是南方人的时候，心里就开始打鼓了。
若是林嘉来路不清，背景模糊，那沈庭樾这场婚事不就站不住脚了？
更让她心生疑虑的是，沈庭樾一向清冷自律，怎么可能轻易答应婚事？
说不定他就是迫于家中压力才答应结婚的。
“齐玥同志，请注意你的话。”
沈庭樾终于开口了。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警告。
沈庭樾一直没对外提过对林嘉身份有疑问。
也从不曾向任何人透露过他们的婚约来源。
她怎么知道的？
她到底打听到了多少？
这些念头在他脑海中迅速闪过。
让他目光愈发沉冷。
齐玥被他那冷厉的眼神吓了一跳。
下意识后退了小半步，指尖微微发凉。
她没想到他会反应这么大，态度还如此强硬。
一时间，齐玥竟有些语塞，脸上的表情僵了一瞬。
但她很快挺起肩膀。
脸上迅速换上一副“一心为同志着想”的诚恳表情。
“沈团长，你一向讲原则，最支持组织的政策，从不徇私。”
齐玥语气放缓，语调变得温和而真挚。
“现在全国都在反对，咱们更应该带头破旧立新。”
她故意顿了顿，悄悄抬眼观察他的脸色。
见他依旧沉默，眉头紧锁。
却没有立即打断她，便以为自己还有机会继续说下去。
于是，她更加语重心长地开口。
“听说你们是小时候定下的亲？”
苏蔓声音带着几分惋惜和同情，仿佛在为他感到不值。
“现在都啥年代了？我们现在讲的是自由，是思想独立，是建立在共同理想基础上的感情。”
她越说越激动，声音也陡然拔高。
“这种靠父母定下来的婚约，是变相的强迫！沈团长，你是千千万万战士的榜样，怎能被这种条条框框捆住手脚呢？”
周围的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固了。
沈庭樾站得笔直。
可他周身散发出的气息却刺骨而凛冽。
一股压迫感随之而来。
齐玥感受到了那种气息。
便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小半步，脸色变得有些白。
“齐玥同志。”
沈庭樾沉沉开口。
“第一，我婚姻，手续齐全，程序合法，完全符合规定。无论是登记、审核，还是双方自愿签署的协议，都有据可查。不存在你说的那种包办，更不是你口中的强迫。”
“第二，我问你，你从哪儿听来这些话？是谁在背后嚼舌根，传播这种毫无根据的猜测？又是谁准许你，在没有调查、没有依据的情况下，公然议论我的私人生活？”
沈庭樾目光牢牢锁住她。
齐玥被沈庭樾一盯，整个人呼吸一滞。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声音颤抖着。
“我……我没乱传话，真的没有！就是……就是那天在路上的时候，听见几个同志在小声聊……说你从小就有娃娃亲……沈团长，我是真为你好，这种老规矩太耽误人了，你前途无量，怎么能被一段陈旧的婚约牵绊住……我……我只是替你不值……”
“为我好？”
沈庭樾忽然冷笑了一声，语带讥讽。
“打着‘为我好’的名头，就能肆意揣测私事？就能违反保密纪律，妄议制度？齐同志，别忘了，你也是组织里的一员，我劝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话。”
……
沈家。
林嘉这会儿心里很是挺纠结。
她坐在厨房的小板凳上，手里捏着一把葱，机械地一根根剥着。
眼神却有些失焦。
她知道在沈家有荤吃。
在空间里还能悄悄养鸡养猪。
这说起来确实有点不太合群，甚至有些自私。
毕竟沈家从没亏待过她。
沈母待她如亲生女儿。
沈父也常常在背地里替她遮掩风声。
可要是现在直接开口说“我要自己搞副业，养鸡养猪”。
沈母肯定不答应，甚至可能觉得她不安分、不懂事。
所以这事儿不能急，得慢慢来。
她要慢慢等时机成熟了，再提出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