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庭樾扫了眼身旁的林嘉，见她低着头，便轻声补充道。
“我路过山脚时看到她往这边走，就顺路接上了。她挺好的，别担心。”
刘芮英一听，心里立刻踏实下来。
她以为是沈庭樾执行任务回来，恰巧在路上遇到了林嘉，也就没再多想。
只当是老天保佑，儿子一回来就找到了人。
她松了口气，语气也轻松了许多。
“那就好，那就好……你们俩总算碰上了，省得我在这儿急得团团转。”
顿了顿，她忽然想起什么，连忙说道。
“既然你们现在在一起，趁着这会儿有空，赶紧去把证领了！这事拖也拖不得，早点把名分定下来，我也能睡个安稳觉。”
电话线路依旧嘈杂，声音漏得厉害。
刘芮英这句话，一字不落地传进了林嘉的耳朵里。
林嘉本能地抬眼看向沈庭樾。
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她心底那点微妙的波动，在悄然回荡。
沈庭樾握着话筒的手微微一紧。
他神情依旧沉静如水，只低低应了一声。
“嗯。”
“别让小林一直等。”
刘芮英又叮嘱了句要注意安全，吃好穿暖，别太辛苦，这才挂了电话。
邮电所一下子安静下来。
只有墙上那台老挂钟在“滴答、滴答”地走着。
林嘉轻咳两声，掩饰着内心的不安与局促。
“那个……沈同志，我什么都没提过。”
她比谁都清楚，这场婚姻不是出于爱恋，而是一场权衡后的选择，是为了活下去。
她不愿在他面前显得卑微，也不愿让他觉得自己有所图谋。
沈庭樾转过身来，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脸上。
那一瞬间的对视，仿佛隔了千言万语。
他没回应她的话，而是直接问。
“你是想回老家登记，还是在这儿就近办了？”
林嘉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截了当地提这事。
她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忙点头道。
“这儿就行，都行的。”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我都听你的安排。”
她只希望事情能尽快定下来，越快越好。
拖延只会让变数更多，而她现在最怕的就是意外。
沈庭樾的目光在她低垂的眼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收回。
“好。”
一个字，干净利落。
说完就转身去问邮电所的人员，附近民政局在哪儿。
那时候办结婚登记不像后来那么麻烦。
填张表，单位开个证明，工作人员问几句基本情况，再登记盖章就完了。
林嘉低头看着手里的结婚证，心里一阵恍惚。
两辈子加起来，这还是她头一回结婚。
上一世，她奔波于事业与家庭之间，错过了最该结婚的年纪。
这一世，她重生归来，本不想再牵扯情爱。
可却不得不以婚姻为盾，护住自己仅存的生机。
不是因为心动，是因为活命。
沈庭樾也静静看着自己手里的那张证，指尖抚过自己的名字。
他的表情依旧平静，但眼底似乎掠过了一瞬极轻的波动，快得让人抓不住。
又抬头看了看站在身边的林嘉。
她的脸颊上还残留着些许风尘仆仆的痕迹。
可那双眼睛，在落在手中那张结婚证上时，却突然亮得惊人。
他的名字，她的名字，清清楚楚地并列印在纸面上。
两个原本毫无交集的人，此刻却被这一纸证书牢牢地绑在了一起。
一种陌生的感觉悄无声息地从心底冒出来。
说不上是欣喜，也谈不上是苦涩。
更像是心口被轻轻撞了一下，泛起一阵涟漪。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握着证的手上。
手指白净，指节纤细，皮肤细腻得几乎能看见底下淡青色的血管。
刚才签字时，他的手指曾短暂地覆上她的手背。
明明已经松开，可那种微妙的触觉，好像还固执地留在他的掌心。
心跳，莫名有些乱。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喉咙轻轻滚动了一下。
领完证，沈庭樾还得去参加公安部队的复盘会议。
会议内容涉及上个月山区行动的详细过程，每一个细节都不能出错。
也就是说，他们还得在这里待上三天。
这座县城地处山区腹地，位置偏僻、交通闭塞、物资匮乏。
可对林嘉来说，这简直是老天送上门的绝佳机会。
等沈庭樾去忙工作，她便马不停蹄地开始了她的摸底行动。
白天，她背着帆布包，穿行在县城的各个角落。
就连那些藏在巷子深处的小屋，她也都一一踏足。
每到一个地方，她都不声不响地观察。
目光扫过货架上摆的是什么。
是陈旧的搪瓷盆，还是新到的尼龙袜？
价格标多少。
是八毛五，还是一块二？
她还特别留意哪些东西抢手，哪些东西积压在货架上没人要。
脑子里一边记，一边飞快对比她空间里存着的东西。
她发现，供销社那边主要需要稳定供应的农产品。
比如玉米、红薯干、山茶油。
这类商品需求量大，走量快，价格也公开透明，适合大规模出货。
而楼里的药材柜不一样。
他们更想要稀有、高档的东西。
比如上好的冬虫夏草、品相完好的当归，还有年份久远的灵芝之类的。
她心里清楚，要想靠空间里的东西赚到大钱，就得投其所好。
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零零碎碎地卖些普通山货。
那样太慢，也赚不了几个钱。
她找个没人注意的小巷，迅速闪进空间。
随后快步走向存放物品的木棚，从里面翻出一个旧背篓。
她把背篓背在肩上，开始有条不紊地挑选货物。
先装上品质极好的干蘑菇，再加上晒得干透的山野菜。
她一边装货，一边盘算着重量和种类。
既确保足够引起采购员的注意，又不至于太多惹人怀疑。
装好之后，她迅速退出空间，重新出现在小巷中，提着背篓直奔供销社。
供销社位于镇中心，平日人来人往。
但此刻正是午后，人不多，正适合她悄悄办事。
她找到收购的人。
那人姓王，年纪五十多，脸上皱纹深，眼神却精明得很。
林嘉上前笑着打招呼。
“王师傅，我有点山货，您看看收不收？是亲戚从山里采的，最近雨水好，产量不错，手上还有不少货。”
老采购一听“深山”两个字，立刻来了兴趣。
他接过背篓，低头仔细查看。
眼睛顿时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