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脚步一顿,狐疑的看了眼身边的嬷嬷,压低声音:“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嬷嬷也是一头雾水的样子。
“蔡嬷嬷,你都不知道?”张氏加重了语调。
蔡嬷嬷是张氏的陪嫁,跟在她身边几十年,家里所有的大小事务,基本上都是她经手的。
尤其是那些见不得光的,更是蔡嬷嬷亲自去张罗。
而今,张氏的一个眼神让她秒懂,连忙摇头:“奴婢真的不知道。”
她知道张氏说的是什么。
但是眼前这件事真的与她们无关。
张氏听到这话,明白了她的意思,也就放下心来,快步走进西阙。
“怎么回事?吵吵嚷嚷的成什么体统?”
西阙这边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丫环们进进出出,婆子们跑前跑后,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焦灼之色。
就连那些男宾客们也是探头探脑的站在门口,想要进去,又碍于男女有别。
张氏还没有看清楚怎么一回事,就见黄氏惊慌失措的从里面跑出来,扑进张氏的怀里就开始哭。
“姐姐,出事,出大事了……”
“黄氏?”张氏看她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起来说话,说,究竟是怎么了?!”
碍于此时人眼太多,她不好表现太过,就使了一个眼神,让蔡嬷嬷将她给搀扶起来。
黄氏却是跪坐在地上,怎么都起不来,哭的泣不成声。
“出人命了,好几个人都,都……”
“什么?”张氏脸色大变,迅速提衣走向屋内。
“娘子,”蔡嬷嬷借着搀扶的机会,趁机陪在她身边:“小心有诈。”
张氏脚步一顿,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后,点点头。
屋内,几个夫人脸色铁青的躺在地上,每个人的嘴角都挂着鲜血,五官狰狞,似乎是死亡之前受到了极致的痛苦。
张氏用手试了试几个人的鼻息,确定都没了气息,立即大喝一声:“黄氏!”
黄氏站在门口,闻言立即跪了下去,颤巍巍道:“就在刚才,我听姐姐的意思,送了些血燕给她们吃,谁知道刚吃了没几口,她们就说不舒服,之后就,就……呜呜呜……”
她又开始呜呜咽咽的哭。
张氏心下疑惑,再次看了眼蔡嬷嬷,低语:“不是?”
蔡嬷嬷急忙摇头。
张氏不确定的皱了皱眉头,蔡嬷嬷却还是那种坚定不移的眼神,肯定的点点头。
主仆俩的眼神交换,都落在了黄氏眼底。
她再次哀嚎一声,泣不成声:“我是想救人的,可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们一个接一个的,很久死掉了,我,我这想请郎中都没机会。”
“血燕,燕窝?”张氏想到了这个,立即扭头去看。
蔡嬷嬷拿过了一盅没有吃完的燕窝,汤勺和杯子上还沾着鲜血。
她拿过来闻了闻,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便皱着眉递给了张氏。
张氏再一次看着她。
那眼神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好似又什么都说了。
蔡嬷嬷看着她的眼睛,再一次重重的摇摇头。
张氏终于下定决心,将杯盏收好:“去报官!将所有的东西都封起来,在衙役们没有过来之前,任何人都不得动这里的东西!”
“姐姐,那,那她们呢?”黄氏还坐在那儿哭。
“她们?”张氏冷笑:“她们不是你的客人吗?你都用血燕招待她们了,这后面的事情自然是你来处理了。”
她避开所有人的视线,压低声音:“你最好还是想清楚,这些人为什么会死在你的手里?”
黄氏一脸无辜,委屈巴巴的摇着头:“不是我,我都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他们就是吃燕窝,然后就吐血了。”
“这些话你同我说没有用,有这功夫,还是想想怎么同捕快们去说吧。”
张氏喝令着,将不相干的人都赶了出去,又命人将周围警戒好,不管任何人,都不许再踏进这个房间半步。
不远处,盛凝酥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季白走到她身边:“你确定这一招可行?”
盛凝酥勾唇浅笑:“要不,你还有别的办法?”
季白不再说话。
盛凝酥垂眸:“这天下间就没有不啃骨头的狗!只要咱们将骨头扔出去,自然会有咬它的狗,咱们要做的,就是趁他病要他命!如果它自己不咬骨头,咱们也就动不了他的命了,所以说,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季白的唇角微微了动。
盛凝酥看穿了他的心思:“你放心,今日这件事是我胁迫你做的,将来万一真的出什么纰漏,那也是我自己一个人承担后果,与你无关。”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季白有些难为情,想要辩解,却被盛凝酥一个眼神压制住了。
“我说我自己承担也与你无关,你不必觉得欠我的人情,也不用觉得难为情!因为这件事你做不做,我都是要做的!”
“你就没有想过,万一失手,你要如何收场?”
“我没有退路,所以不允许失手!”盛凝酥的手指缓缓握紧,指甲掐进掌心。
今日这件事,要么是盛家跟着陪葬,要么就是一劳永逸的解决后患。
不论如何,她都要拼一拼。
张氏处理完西阙的事之后,想到了一个关键的人。
“青竹呢?季青竹呢?我不是说让她负责厨房的吗?那这些东西是不是她做的?来人,去,去把季青竹给我叫来,我要问话。”
除非不出事,出事了可得要给背锅的人!
季青竹无疑是最佳人选!
季青竹还没有到西阙,前面大门上已经有人过来回话,说是官差到了。
张氏有些吃惊:“怎么来的这么快?”
但是也没多想,吩咐蔡嬷嬷亲自过去迎接:“你去看看,看看有没有咱们相熟的人,若是没有,小心点说话。”
“娘子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蔡嬷嬷答应着,出门时,捏了捏腰间的钱袋子。
按照以往的惯例,不管这些官差到来之后结果如何,该有的孝敬是一点也不能少的。
即便季山远也在朝堂为官,说起来还算有几分薄面,可在这京都之地,眼下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只怕他那点面子还不如银子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