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晟把谢家大爷的原话说给杏薇听的时候,杏薇都有些发懵了。
“啊?这地方到哪里去找大夫?”
焦晟摇摇头,显然他也不知晓,只是对于谢谨言的印象又好了三分,“我怎么觉得这谢家大爷好像和从前大家口中说的不太一样啊,他对咱们家小姐真的不上心吗?我瞧着不像啊!”
“上心的话,还会走到和离这份上吗?”
焦晟被堵了个无话可说,“也是,看来还是我想多了,不过这天气还在外头折腾,这谢家大爷的身子骨也是怪好的。”
他说完,杏薇就叹息一声,继而说道。
“你去前院等着吧,让店家准备好些吃食和热水,以防万一。”
“行,就冲他是去给小姐找大夫,我也不会亏待他就是。”
话落,焦晟就离开了,杏薇轻轻的推门而入,内外的温差之大,让她忍不住的一哆嗦,而后走到炭盆前,烤得身子暖和了,她才朝着床榻而去。
张闻音安睡着,只是眉头依旧紧簇。
风雪逐渐小了下来,北风似乎也没怎么吹了,没过多久,张闻音就转醒了,睁眼后第一个看见的就是杏薇。
她快步走过来就关切的问道。
“小姐,可好些了?”
张闻音点点头,“好点了。”
“那就好,这是红枣鸡汤糖水,还温热着呢,你先喝点暖暖身子吧,大爷去给你找大夫了。”
???
张闻音一头雾水,“这风雪天里哪来的大夫?”
话刚出口,她就明白过来,八成是折回周二郎他们落脚的那间客栈去了,毕竟李霁云的伤势严重,一直赶路必定会有大夫随行,可若是大夫真跟着来了,这……这也太折腾了。
想到这儿就有些懊悔,自己刚才非要离开的举动。
真是为矫情付出了代价!
糖水下肚后,她的腹痛其实就不怎么明显了,只是虚弱是必然的,她的月事一向很准,但这回不知道是不是换了地方的缘故,所以有些推后。
刚巧还遇上了这风雪天,自然就变的有些严重。
“哎,你去看看,若是……若是大爷来了,你就让焦晟多照看些。”
“小姐放心,奴婢已经同焦晟说过了,他会安排的,只是这来回折腾的跑,不知道大爷那身子骨受不受得了?”
杏薇的话,也是张闻音担心的地方。
在她看来,谢谨言的身体可没好到能扛得住在风雪天里来回奔波几个时辰……
若他真的因为这个病了,那他们护送李大人去上都的事情,会不会耽搁?
许多事情缠在心里,她便是想睡也睡不踏实。
一直默默的等着,直到流萤跑了进来,低声喊道,“来了,来了,小姐,大爷带着大夫来给您看病了。”
还真叫他把大夫给请来了?
张闻音起身,但杏薇却眼疾手快的立刻将帐子放下,她们小姐现在穿得是里衣,不好见外人,只是将手放出来,等着大夫来诊脉。
刚弄好,谢谨言就带着人走了进来。
寒意跟着吹入屋内,原本暖意洋洋的空间变得冷了些许,流萤在二人进屋后立刻就把门关了起来。
杏薇上前递了干净的帕子,“大爷,大夫,这帕子还温热着,先擦擦身上的雪吧。”
“好。”
谢谨言接过去的时候,手如寒冰。
拉缰绳的地方更是有些红肿的冻伤,一看就是来回折腾的。
连她一个做丫鬟的看了都有些不忍,也不知道自家小姐见到了会怎么样?
那大夫年纪有些大了,但好在多年行医也是见过些恶劣天气的,倒是没怎么被折腾到,将手放到炭盆上烤了一会儿,回暖后才说道。
“病人在哪儿?我先看。”
“大夫请随我来……”杏薇开口,随后就引大夫去诊脉。
看着从帐中伸出来的手腕,谢谨言不由想起刚刚那张惨白的脸,也不知道这会儿她好些了没?
想开口问,但见大夫已经沉了心思在诊脉,自然不会多说,默默的站在一旁,等待着结果。
张闻音隔着帐子看到了侧边站着的身影,不知怎么的,脸颊又红了些许,连带着还有些心跳加速,以至于大夫替她诊脉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道。
“这位病人的身体底子不错,月事应该也相对正常,这次是特殊情况,但也不可大意,一旦寒气入体没有根治,那么会得血伤风的,以后临近月事时就会腹痛,甚至伤寒,折腾个几回,人的气血就会大伤的,待会儿我开副药方子,抓来给她服下,连服七日再停,下一次月事前再服三日,以固疗效。”
“严重吗?”谢谨言关切问道。
“好好调理就无妨,她的身体挺好的。”
直到听见这句话,谢谨言的心才落到肚子里,同样的张闻音也平静下来了,对着外头的大夫就说道。
“让您跑一趟,我实在是过意不去,杏薇,给大夫准备三倍酬金,好好谢过才是。”
“是,小姐。”
他的酬金是多少,杏薇不知道。
但递过去一个沉甸甸的荷包时,那大夫摇摇手就笑着说道,“要谢还是谢你家大爷吧,他说得病人严重极了,我怕出事,这才跟着来的!谁知道竟是这个……”
无奈一笑,但手里写方子的速度倒是没落下。
谢谨言被揭穿了“谎言”,倒是一点都不尴尬,面沉如水的表情跟之前没什么两样,随后还是杏薇看了一眼他,才解围说道。
“我送大夫歇息片刻吧,这一路,辛苦了。”
“风雪都是他在前头挡着,我没什么……”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话落到张闻音的耳朵里就成了其他的意思。
心想,谢谨言这人还惯是会给自己找帮手的,一字一句都是在故意说给自己听的吧,但她又不能否认,这来回的路程以及风雪都是真真切切的事情,因此即便是不愿,但心里也还是对谢谨言此举是感谢的。
“大夫,这边请。”
张闻音正想着呢,就听见屋子开门的声音,杏薇和流萤带着大夫出去以后,屋子内就只剩下她与谢谨言了。
尴尬不过片刻,想着总归是要说话的,正准备掀开帐子,就见一双有冻伤的手已经率先打开,随后露出的便是那张她见过十几年的脸庞出现在眼前。
可这一次的他,似乎比从前要棱角分明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