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阵阵钝痛如潮水般在胸腔翻涌。
时清眼眶酸涩得厉害，只能紧紧攥住拳头，强迫自己维持最后一丝冷静。
她摇着头，伸手抓住江祁煜的手臂，声音里带着哀求与委屈：“没有……我不是为了他，不是。”
江祁煜的长睫微微颤动，突然低头狠狠攫住她的唇，近乎粗暴地啃咬着，仿佛要将无处宣泄的怒火全部倾注在这个吻里。
时清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推开，眼中满是愤怒：“江祁煜，我和顾亭南只是普通朋友。而你，对我也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所以我要离开你，这个理由还不够清楚吗?”
江祁煜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好一个没有利用价值……”
“啪”的一声，他打开灯，目光紧紧锁住时清，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丝破绽，却只看到冰冷的决绝，和掩饰不住的厌弃。
原本的期待彻底崩塌，但他绝不放手。
是她先闯入他的世界，那么什么时候结束，该由他说了算。
“清清，想离开我?休想！”江祁煜的声音冷得像冰，“离婚协议，我一天不签，你就一天是我江祁煜合法的妻子。我保证，明天之前，所有人都会知道这件事。”
说罢，他转身就要离开。
时清惊慌地睁大眼睛。
他要公开两人领证的事实?疯了吗?江爷爷刚走，这个时候公开，刚压下的舆论就不攻自破，他岂不是在自毁前程?
不行，她不能让他这么做！
“不要！”时清冲上前从背后抱住他，“祁煜哥哥，我求你了，现在公开的话，肯定会影响节目录制……”
在她抱住他的那一刻，江祁煜的心微微一颤。
只要她肯服软，他愿意原谅她的一切任性。
但没想到，她担心的只是节目录制……
他冰冷地命令：“放手！”
时清缓缓松开手，转而走到他面前，白皙的手臂攀上他的脖颈，眼神带着讨好的意味：“今晚你想怎样都可以，只要你答应，不公开我们的关系。”
若是往日，她这般主动，他早已按耐不住。
但此刻，他只感到讽刺。
当时清踮起脚尖想要吻他时，江祁煜偏过头，那个吻最终落在他下颌。
他轻轻推开她的手，声音里带着沉重的疲惫：“我答应你。”
时清怔在原地，看着他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久久无法回神。
浴室里，时清不记得自己在楼下站了多久，又是怎么上来的。
冰冷的水流冲刷着她的身体，她却感觉不到丝毫凉意。
眼泪混着水流一同消失在下水道中。
江祁煜答应了。
他们的关系不会被公开，她的目的达到了。
可是为什么，心仿佛被利刃狠狠剜过，痛得她几乎窒息。
这一夜，时清蜷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睡梦中，她终于看清了那个人的脸，撕心裂肺地哭喊着：“然然，不要跳，求你不要……”
深夜，时清又一次从梦中惊醒。
四年来，这样的夜半惊醒已经重复了无数次，每一次都只能捕捉到一些模糊的记忆碎片。
但这一次，她终于看清了那个女孩的脸，也知道，她叫然然。
在梦中，她眼睁睁看着然然从楼顶跳下去，白色的衣裙被鲜血染红，温热的液体在地面蔓延开，流到她脚边……
时清坐在床上大口喘气，望着窗外喃喃自语：“然然，原来你叫然然。”
为什么爸妈和哥哥要瞒着她，她为什么会失去这部分记忆，忘记关于然然的一切?
时清抱紧双膝，眼中透着坚定，她一定要弄清楚所有真相。
她不想再做一个被操控的木偶，哪怕是以保护为名，她要‘我完全属于自己’的自由。
——
从时清家离开后，江祁煜失魂落魄地驾车来到海市江岸区。
深夜的街道依然热闹，他将车停在路边，穿过人群拐进一条小巷。
昏黄的灯光渐渐暗淡，一栋老洋房隐在梧桐树的阴影里。
输入密码打开大门，半个月前，这里还杂草丛生，如今却被打理得井井有条，移栽了不少花草，增添了几分生机。
这处老洋房地段很好，靠近浦江，闹中取静。
小时候，他们一家三口每年都会来这里住上一段日子。
父母离世后，只有他一人回到这。
特别是在国外留学期间，学校没课，他就会偷偷飞回来住几天。
只有在这里，他不需要时刻紧绷，不必竭尽全力去证明什么。
初到国外，他不愿与人交流，时常受排挤，被欺负，回去总是浑身的伤。
伤得最重的一次，他被人按着头狠狠砸在墙上，头顶血流不止，昏迷了几个小时，他才爬起来，带着一身伤飞回海市，到家已是凌晨三点。
他忍着痛意刚睡下，一大早就被一道清脆的声音吵醒。
“您好，我的小猫跑进来了，请问我可以进来找一下吗?”
铁门被推开一道缝，一个穿碎花裙的小女孩探进毛茸茸的小脑袋，葡萄般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院子。
“好大好漂亮的房子，”小女孩天真地想，‘这里面住的，是王子和公主吧。’
小黑猫迈着优雅的步伐从罗马柱后走出来，小女孩朝它挥手，低声换道：“小白，快出来。”
十五岁的江祁煜推开门，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幕。
见到他，小女孩眼中闪过一丝紧张，怯生生地问：“哥哥，我的小猫跑到你家院子里了，我能进来带它走吗?”
江祁煜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一只小黑猫正慵懒地趴在地上，一双异色的瞳孔直勾勾地盯着他。
这只流浪猫经常在附近出没，总是窝在门口那棵大树下。
他母亲对动物毛发过敏，总是趁着猫不在时，放些猫粮在树下。
被打扰了睡眠，江祁煜不悦地收回目光，旋即，“啪”地一声关上了门。
小女孩吓得一哆嗦，愣了两秒，才急忙跑进院子抱走了小猫。
小黑猫似乎舍不得离开，喵喵直叫。“小白别叫了，”小女孩抬手给小猫顺毛，轻声哄着，“哥哥会不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