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的水晶灯在银质餐具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江老爷子轻叩桌面，声音洪亮：“我看两个孩子情投意合，不如先把婚期定下来。”
闻言，时清的心跳骤然加快，指尖不自觉地掐进了掌心。
快了，确定婚期，她就能尽快离开，获得梦寐以求的自由。
“爷爷，”江祁煜蹙眉，放下茶杯，瓷器与桌面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今天先讨论订婚事宜更为妥当。”
时清猛地抬头，眼中的急切几乎要溢出来。
她悄悄在桌下拽了拽江祁煜的衣角，却被他温热的大手轻轻按住。
“婚礼是人生大事，”他的拇指在她手背上安抚性地摩挲，声音却不容置疑，“还需从长计议，我也不想委屈清清。”
时清闻言，捏着餐巾的手指微微收紧，她才不要什么从长计议，她只想尽快定下婚期。
“祁煜说得在理，”林婉适时接过话，“先订婚，具体婚期可以再商量。”她看向女儿的眼神带着安抚。
时清垂眸掩饰眼中的急切，咬着下唇，胸口微微起伏。
关于聘礼的讨论已近尾声，江老爷子抚着茶盏边缘，目光慈爱地望向时清：“江氏百分之五的股份，就当是给清清的见面礼。”
林婉优雅地放下餐巾，声音温和且坚定：“江老爷子，您厚爱我们心领了，但股份实在不必。”她看向女儿的眼神充满保护，“我们时家，看重的是两个孩子情投意合。”
时震微微颔首。
虽说丰厚的聘礼，能让女儿未来在江家更有地位，但妻子的考量不无道理，商场如战场，股份有时候，反而可能成为桎梏。
江老爷子眉头微蹙，转向长孙征询意见。
江祁煜指节轻叩桌面，目光落在时清身上：“你的想法?”
“我不需要。”时清答得干脆，指尖无意识地在杯沿画着圈。
时家家底虽不及江家，但也足以保证她一生衣食无忧，她不缺钱，也做不了决策，要股份有什么用。
林婉看着女儿天真的模样，眼中闪过无奈。
这孩子心思单纯，哪里懂得豪门间的弯弯绕绕，只当是推拒一份普通礼物。
“听伯母的。”江祁煜声音沉稳，却在桌下握住了时清的手。
当大掌覆上来时，时清不动声色地将手抽离。
若不是他横加阻拦，此刻婚期早已敲定。
她别过脸去，目光落在窗外明媚的春光上，不再看他一眼。
宴席散场，时家人起身告辞。
走到庭院时，时震刚要唤女儿同归，林婉轻轻按住丈夫的手臂，摇了摇头。
午后阳光正好，林婉望着站在回廊下的一双璧人，眼中不由盈满欣慰：“清清，记得常带祁煜回家吃饭。”
时清微微颔首，阳光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金影：“知道了，妈妈。”
时清目送父母的车驶离江家大门，转身时眼底已凝起一层薄霜。
她快步上前，纤细的手臂横在江祁煜身前，拦住他的去路。
“你为什么阻止江爷爷谈婚期?”她仰起脸，阳光在睫毛上跳动，声音却带着压抑的颤意，“你明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江祁煜垂眸看她，西斜的日光在他眉骨投下深邃的阴影。
他抬手，指尖还未触及她的脸颊，就被她偏头躲开。
“时清，”他收回手，嗓音低沉，“你以为我是在阻挠你?”
“难道不是吗?”时清攥紧了裙摆，指节泛白，“只要今天定下婚期，我就能——”
“就能逃离时家的束缚?”江祁煜突然向前一步，将她困在廊柱与自己之间。
他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扑面而来，“婚姻不是儿戏，我不希望你将来后悔。”
时清呼吸一滞，后背抵上冰凉的大理石柱。
“我要的自由，对你来说，就这么难以理解吗?”她倔强地仰起下巴，却看见他眼底翻涌的暗色。
江祁煜忽然抬手，拇指重重擦过她微红的眼尾：“正因为我懂，才不能看着你跳进另一个牢笼。”
远处传来管家的脚步声，江祁煜后退半步，又恢复了那副矜贵疏离的模样。
暖阳透过落地窗洒进客厅，老爷子已回房小憩。
江祁煜站在窗前接听电话，低沉的嗓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
时清坐在真皮沙发上，忍不住掩唇打了个哈欠。
昨夜折腾到太晚，此刻困意一阵阵袭来，让她眼皮直打架。
“嗯，今晚的票，六点前送到老宅。”江祁煜挂断电话，转身时，正好看见她揉眼睛的模样。
他走近沙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困倦的小脸。
“走，上楼睡会儿。”他伸手将她拉起来，语气不容置疑。
时清迷迷糊糊地被他牵着往楼上走，脚下发软，差点绊倒。
江祁煜眼疾手快地揽住她的腰，干脆将她打横抱起。
“我自己能走……”时清小声抗议，却被他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包围，抗议声越来越小。
江祁煜低头看了眼怀中昏昏欲睡的人儿，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抱着她稳步走上楼梯。
江祁煜的卧室与他本人如出一辙的简约利落。
深灰色的床品，线条简洁的家具，与楼下富丽堂皇的装潢形成鲜明对比。
时清困得睁不开眼，几乎是跌进柔软的床铺里。
她刚沾到枕头，意识就开始模糊。
“别这么睡。”江祁煜皱眉，伸手将她捞起来。
他动作熟练地替她调整好姿势，又拉过薄被轻轻盖在她身上。
时清迷迷糊糊间，感觉一个温热的触感落在额头。
江祁煜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睡吧，晚上带你去个地方。”
她含糊地应了一声，很快沉入梦乡。
暮色四合时，江祁煜带着睡眼惺忪的时清陪老爷子用了晚餐。
席间老爷子意味深长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但终究没说什么。
“走吧。”
晚餐结束，江祁煜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示意时清跟上。
黑色迈巴赫平稳地驶出江家大门。
时清靠在真皮座椅上，侧头看向驾驶座的江祁煜。
路灯的光影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流转，勾勒出完美的线条。
“现在能说了吗?到底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