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羽书没闲着。
他把碗筷收拾进厨房，仔仔细细洗了一遍。
接着又拎起拖把，把客厅和走廊的地拖得锃亮。
最后，他蹲在洗手间里，把孩子换下的脏衣服一件件捞出来。
做完这些，他搓了搓手，眼巴巴地望着叶辞霜。
“累得一身汗，黏糊糊的，难受死了……我能在这儿冲个澡吗？就简单冲一下，不泡澡。”
“热水器里有热水，温度刚好，我去给你端一盆进来。”
叶辞霜轻声回应，说着就要转身去厨房。
“等等！”
他急忙抬手拦住她。
“我身上有伤，水一沾上就火辣辣地疼，根本受不了。”
叶辞霜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着他。
“所以呢？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他眼睛忽然一亮。
“你帮我擦下背好不好？就背而已……别的地方我自己来，真的，我够不着。”
叶辞霜愣了一下。
“你伤的不是胳膊，连背都碰不了？别耍赖。”
乔羽书连忙摆手。
“别别别，你一动手，万一按重了，我这伤口真裂开了可咋办？医药费贵不说，还得躺医院遭罪，多不划算。”
叶辞霜盯着他看了两秒，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行行行，我来就是了，别啰嗦了。”
她彻底拿他没办法，只好端起刚倒好的那盆热水，走向浴室。
推开门帘的一瞬间，整个人僵在原地。
只见乔羽书光着上身，只松松垮垮地套了条深色大裤衩。
她心头猛地一跳，脸一下子就烧了起来。
乔羽书察觉到她的异样，故意凑上前一步。
“媳妇，满意不？”
她猛地一抖，慌忙扯过手中的毛巾，胡乱挡在两人之间。
“满、满意！特别满意！十分满分！不能再满了！”
“媳妇。”
他低声唤她。
“嗯？”
叶辞霜垂下眼帘，努力平复心绪。
这水是用灵泉烧的，具有愈伤去瘀的功效。
毛巾擦过之处，皮肉渐渐舒展开来。
他后背宽厚结实，却被纵横交错的疤痕覆盖。
“这道疤，是之前撞上礁石划的。那天海浪一个接一个地扑过来，天都黑了，我看不清方向……船翻了，人被卷进漩涡，眼看要沉下去……”
他顿了顿，侧过头瞥了她一眼。
“你猜我在想啥？”
叶辞霜擦拭的动作微不可察地一顿。
“想啥？”
“我在想，要是真死了，也许……还挺解脱。”
“瞎说什么！”
叶辞霜气得狠掐他腰上的软肉。
“不许再乱讲这种话！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因为没有你的日子，每一天都像在烂泥里爬。没有光，没有方向，只有无尽的泥泞，每一步都陷得更深。”
她的喉咙发紧。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灵泉能治百病，能续命，能起死回生……可它治不好我丢掉的记忆。那部分……像是被人用刀子硬生生剜走了一块，空荡荡的，什么都没留下。”
“没事。”
他猛地伸手，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老天爷总算开眼了，终于……终于把你又送回我身边。这一次，我不会再松手了。”
“妈妈！乔爸爸走了没？”
门外，阳宝奶声奶气地喊着。
叶辞霜猛地一惊。
“还没呢，宝贝！怎么了？有事吗？”
“那你是在给乔爸爸洗澡？”
“咳咳。”
叶辞霜顿时呛住，脸“腾”地一下红到了耳根。
“没、没有！他……他刚才不小心摔了，我扶他起来，顺手帮他擦了点药！就……就这样！”
“哦……”
“乔爸爸真弱啊。站都站不稳，还要妈妈帮忙。”
乔羽书坐在一旁，听得脸色铁青。
“谢谢啊，真是谢天谢地，你真是我的小祖宗。”
“不客气。”
屋里忽然又响起另一个清脆的童音。
“哥哥，你在讲啥呀？”
“没事儿，小微，咱们回房间去，我给你画一只会喷火的龙，好不好？”
“好呀好呀！”
小微高兴地拍手。
随即两个小家伙便回房间了。
这一连串的动静让叶辞霜整张脸都快烧起来了。
她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抓起毛巾，胡乱擦了几下他的后背。
“行了行了，赶紧穿衣服，出去！再不走，我都要被你儿子笑死了！”
乔羽书却被她这一系列动作撩得心神不宁。
“你这样……让我怎么走？”
车刚稳稳停在老宅门口，他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
抬眼的一瞬间，门口石阶上，赫然站着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
乔羽书心头一紧，正要开口，那人却忽然一动，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他几步冲上前，目光迅速扫过地面，在门垫边缘发现了一张白纸。
那字跟他自己的笔迹，一模一样。
“有人……模仿了我的字迹？还是……另一个‘我’，真的存在？”
与此同时，老宅厨房里，柳云巧正围着围裙，满脸期待地望着门口。
她一整天都在厨房里忙前忙后。
“孩子们最爱吃我做的糖醋排骨，乔羽书也说这道菜最像小时候的味道……今天他们回来，可得好好吃一顿。”
她刚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笑容还没来得及收起，就听见门口传来开门声。
可推门进来的，只有她儿子一个人。
她赶紧翻乔羽书的包，手指急切地在文件夹和杂物之间来回摸索。
“怎么找不着？不是说好了办完手续就带回来吗？”
“户口本呢？快拿出来！我要看看我孙孙叫啥名儿！到底登记成啥名字了？”
“叶小微，叶小阳。”
“姓叶？”
柳云巧的声音一下子拔高。
“我乔家的孙子，怎么跟着外姓？这不合规矩啊！孩子可是你亲生的，血脉明明是我们乔家的，怎么能随她叶家的姓？这不是明摆着不认夫家吗？”
乔文良也绷不住了。
“小书，你到底闹什么幺蛾子？这种大事你不跟家里商量一声？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这么擅自决定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是我们整个家族的脸面问题！”
乔羽书抬起头。
“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小微和阳宝，不管姓啥，都是我亲生的孩子，是我最重要的家人。姓氏改变不了这一点。”
“胡闹！”
乔文良气得满脸通红。
“我乔家的血脉，怎么能跟别人姓？这不只是姓的问题，这是尊严，是传承！叶辞霜太不把我们当回事了！我一直以为她温顺好说话，是个知书达理的女人，结果心眼比针尖还小！做事自私自利，根本不考虑我们乔家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