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没有段余年，龙族此番主动接触，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才好。
我引着他往议事厅走，殿门刚合上，我便直言道：“龙族让护卫优先传信，明着是盯神契动向，实则也想借你们摸清灵兽宫虚实，有你在，倒省了不少麻烦。”
“哦？龙族，没成想你已经摸清了新主的身份。”段余年略感意外，目光微动后说道，“冰兰殿少主、法术之子，如今你能这样全然信我，是在下的荣幸。”
“段家主见外了。当初我刚踏入法术界时，没有段家的帮助，哪能有我的今日？我自然会永远信任段家。”我笑了笑，随即问道：“七统领段瑜栀近来可好？”
在天北省时，我与她来往最多，此刻便忍不住向段余年问起。
听到段瑜栀的名字，段余年紧绷的脸色缓和了些，可随即又笼上一层凝重：“她如今身在天马势力。王族提出天马势力局势紧张，要派出一些懂得军需调度的人去帮忙维稳，家族还在商量时，段瑜栀便主动找我应下，最后跟着另外两位统领去了。说是去协助调度布防，其实是王族想借军团力量，在天马势力那边争些话语权。”
“七统领果敢而又聪慧，在那边定能发挥出她的光芒。”我点头说道。
“她眼下虽算安稳，可我却始终放心不下。等这边局势稳定，我便准备随她一同出征，替她父亲好好照顾她。”段余年抬手揉了揉眉心，话锋一转落回当下，“先说说我们眼前的事，新主想让你获得神契，你有什么打算？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神契的归属，我暂时也没头绪。”我摇了摇头，说道，“白骨魔教向我索要了灵兽宫的五成力量，林果又想借镇国神兵找到林因、夺回王权，我对龙族的了解，只停留在知道他们身份的层面。”
“林果？是林因的妹妹？”段余年神色骤然一讶，随即说道，“如此说来，我们确实应该先把各自知道的情况互通一下，这样才能接着往下研究对策。”
“让我想想。”我指尖指轻叩桌面，边想边说道：“我想这应从白骨魔教入手，他们为什么会要向我索要灵兽宫的五成力量？莫非这和绯玉国那片湖有关联？”
段余年听闻此言，眼神微微一亮，像是联想到了什么关键处，说道：“绯玉国那片湖？军团确实在为龙族做事，不过也只是按指令行事，接触不到他们的核心机密。但我能够确定的是，此番龙族派使者前来，确实带着与你交好的诚心，他们的意图，应该是要摆脱白骨魔教的束缚。”
“不错。”我将当时在湖中遇到圣灵掌使与救回朵莲花的经过告诉段余年后，又接着他的话道：“我也有所耳闻，自从圣灵国易主，白骨魔教越发猖獗。若真如你所言，龙族有心脱离他们，那说明白骨魔教手里，恐怕握着龙族的什么把柄。”
“我这就派人去查那片湖。”段余年开口道，“说到底，白骨魔教确实并非善类。若是龙族愿意帮忙对付他们，就算帮他们找神契也无妨，只是此事恐怕不简单，我猜，神契多半在弑神阁手里。”
“何出此言？”我问道。
“『无相花』明抢亚瑟势力神契，已是人尽皆知，天马势力也在为神契而战，圣灵国易主，想来也与弑神阁有关。”段余年微微皱眉，语气中添了几分凝重。
闻言，我忽然想起冰妪刚和我说过，玫瑰势力的神契，也是为了换回五冠门的五位长老，才被拿去做了交换。
毕竟神契只是个形式上的物件，和一个势力核心组织中五位如顶梁柱般的长老比起来，显然还是后者更要紧。
“而且，龙族到现在还在索要神契，说明早在林因在位期间，圣灵势力的神契便已不知所踪。”我补充道。
说回林因，段余年便接道：“前首领福泽万民，治下也算安稳，若非龙族在此生了变动，林家作为王族在圣灵势力执掌得的还算顺遂，可如今前首领的妹妹想把权力夺回来，怕是没那么容易。”
“为什么会难？你可以和我讲讲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吗？”我问道。
段余年走到窗边，望着殿外晌午阳光下的宫墙，语气沉了几分：“林因在位时，早察觉有势力在暗中蓄力，可他当时忙着平衡内部。那时白骨魔教刚冒头，暗势力又在边境作乱，我甚至听说弑神阁阁主都来过圣灵国；加上天马势力战事频繁，都波及到我势力边界，需要我们出手。他没精力跟这么多势力硬耗，只能尽力统筹。”
他转过身，和我对视的瞬间，眼底添了丝困惑：“真正的变故发生在去年。几个一直被林家压着的小家族突然发难，拿些林家治理不力的假证据公之于众，逼着林家交出权力。龙族当时顺势站出来，以稳定局势为名，接掌了王权。”
“军团没出手拦着？”我追问道。
毕竟圣灵国势力王族军团实力极强，不仅有各类强大组织协助编成正规队伍，队中更汇集了不同修炼体系的强者。况且，圣灵势力本就是修炼圣地，从不缺强者。
“想拦，却有心无力。”段余年眉头皱得更紧，“当时天马势力突然传信告急，王族便以圣灵势力盟友有难为由，调走了军团不少主力去支援。等我们赶回来时，一切早已成定局——龙族已经坐稳了首领之位，军团听命于首领，自然不敢妄动，而林因……从那之后就没了消息。”
第二次法术界大战，便是由暗势力联合天马、上古两势力挥师南下引爆。后来先法术之子终结战争、我将大陆重启，圣灵势力便借机与天马势力结为了盟友。
各势力结盟，自是利益驱动。
他顿了顿，语气里多了丝沉重：“我们派人查了半年，宫里的旧人问遍了，边境的据点也搜过，却始终没找到林因的下落。龙族只说他‘自愿退位，云游四方’，可谁都清楚，这不过是搪塞的话。他们要么把林因藏起来了，要么……”
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但殿内的气氛明显沉了下来。我的手紧了紧：“这么说，龙族夺权，是借了别人的手，还调走了军团的力量，并没有大张旗鼓地抢夺。”
“正是。”段余年点头，“他们用这种借势的方法，既不费一兵一卒，还赢得了大众的信任。可如果反过来想，既然用了这样的方法，便说明他们根基不稳。如今他们四处寻找神契，恐怕是想借神契的天界力量稳住局面。如果我们真帮他们找到，也就彻底堵死了林果夺回权力的路。”
我顺着他的话往下想着，道：“可林果那边也不能不管。她若一直找不到林因，又没足够力量抗衡龙族，说不定会走险棋，到时候局面只会更加混乱。”
“既然如此，”段余年顿了一下，接着说道，“眼下我们能做的，似乎只有先去调查一下那片湖。龙族那边，你也先继续跟他们合作，后续再看看情况。”
“是的。”我点点头，“弑神阁那边我也找不到人，只能先等调查结果，看看各方局势变化，再制定对策。而且……”
我望着段余年，笑道：“既然是你们替龙族传话，我便能顺势做些文章。”
“当然可以，”段余年点头道，“不过护卫里不全是我的人，也有龙族那边的人。我稍后会暗中通知我的亲信，你先把计划考虑周全，我再去布置。”
段余年起身，在走向门口之前，又朝我行了个军礼，说道：
“法术之子保重，我坚信，你会带领圣灵势力，走向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