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余晃动着杯中琥珀色的液体，震耳的音乐和迷离的灯光让她有些晕眩，她侧过头，带着微醺的醉意问：“怎么着？”
秦嘉宁推开身边凑太近的男模，凑到桑余耳边，拔高了音量，试图压过嘈杂的背景音：“我是说，五年前那事儿，根本就是个误会！那个陈总后来被抓了，他和那个女人是一伙的，想坑顾家！顾湛然当时是故意演戏，引蛇出洞呢！”
她顿了顿，看着桑余没什么变化的表情，继续道：“而且听说，陈总背后还有人，顾家也是花了几年才彻底清理干净，据说还有遗漏，顾家这些年一直没娶，身边干干净净，我看他们是真的喜欢你，咱们当年，是不是跑得太快了？”
桑余端着酒杯的手几不可查的顿了一下，心底却是闪过一丝惊诧。
真相原来如此？
她仰头将杯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灼痛，却也让她更加清醒了几分。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看似洒脱的笑，：“都过去了，就算重来一次，我大概还是会选择出国。”
她不是在赌气，而是真心觉得，那场逃离，让她找到了自己，而不仅仅是依附于谁的菟丝花。
她们没有注意到，在酒吧光线昏暗的角落里，一个穿着剪裁合体西装、气质沉稳英俊的男人，正静静的看着她们的方向，手中的酒杯许久未动。
顾瑾舟。
他比五年前更加成熟内敛，只是眼底深处，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情绪。
酒精逐渐上头，桑余感觉视线有些模糊，她扯了扯秦嘉宁的袖子，带着几分醉态的娇憨，语出惊人：“嘉宁，这些男模看着不错，但我想要个专属的，你说，我包养个小奶狗陪着我怎么样？看着顺眼，还能解闷。”
秦嘉宁一听，眼睛都亮了，立刻拍胸脯保证：“这个我在行！给你物色个最好的！”
她目光如探照灯般在人群中扫视，很快锁定目标，“喏！那个怎么样？长得够乖够干净，是你喜欢的类型吧？”
桑余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一个穿着简单白t恤、气质清爽的男人站在不远处，灯光勾勒出他精致的侧脸。
却有点眼熟，但在酒精的麻痹下，她混沌的大脑实在无法将这张褪去青涩，越发俊朗的脸与记忆中的人对应起来。
“还行。”她含糊的点点头。
被指着的顾砚白刚急匆匆赶来，正四处寻找桑余的身影，没想到直接被点了名。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秦嘉宁拉了过来。
桑余眯着醉眼，打量着他，然后伸出五根手指，颇为豪气地说：“一个月十万，跟着我，怎么样？”
她想着，这个价码对于一个看起来像大学生的小男生，应该足够有吸引力了。
顾砚白整个人都懵了。重逢的喜悦还没来得及涌上心头，就被包养砸得头晕目眩。
看着眼前朝思暮想了五年的人，她似乎更美了，带着一种陌生疏离。
心口又酸又胀，重逢的狂喜和被她当做商品的委屈交织在一起，让他眼尾不受控制的泛起了红晕。
他张了张嘴，还没想好怎么回答，桑余见他迟疑，以为他嫌少，秀眉微蹙，又加了价：“五十万！一个月五十万！再高就过分了啊。”
她语气带着执拗。
就在这时，一道温和的声音插了进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五十万？恐怕不够。”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酒吧入口处，又走进了几个身影。
为首的顾湛然比五年前更加成熟稳重，周身的气场却冷得吓人。
他身旁的顾憬川戴着金丝眼镜，嘴角噙着看似温柔的笑意，眼神却锐利如刀，活脱脱一个斯文败类的模样。
顾千寒依旧面无表情，但周身的气息比以往更加冷冽。
顾无殇单手插兜，眉宇间是掌控一切的霸气。
而原本坐在角落的顾瑾舟也站起身，走了过来，与他们站在一起。
他轻轻一挥手，酒吧经理立刻心领神会，开始 discreetly地清场。
顾瑾舟的目光始终锁在桑余身上，那眼神复杂难辨，带着失而复得的珍视，更多的是一种几乎要溢出来的悲哀。
六个男人，将桑余围在了中间，强大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这片区域。
桑余醉眼朦胧的看着这一张张熟悉的俊脸，脑子更乱了。
她有些不耐烦：“五十万还不够？那你们想要多少？”
顾湛然深吸一口气，喉结滚动，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五年积攒的所有思念与痛楚：“钱不够，桑余，你得用人来偿。”
话音刚落，顾家少爷们目光如炬，紧紧包裹，几乎要将她吞噬。
他们一步步靠近，无形中将桑余堵在了沙发上，无处可逃。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一阵骚动。
几个气质不凡，但眼神带着几分偏执和疯狂的男人冲了过来，二话不说，直接扛起已经醉得东倒西歪，还在边干呕边骂骂咧咧的秦嘉宁就往外走。
那是她出国前谈过的几任前男友，不知怎么都聚到了一起，显然也是收到了风声来找人的。
“哎！你们干嘛！放开我闺蜜！”桑余想阻止，却被顾憬川轻轻按住了肩膀。
“她的事，让她自己处理。”顾憬川的声音依旧温柔。
下一秒，桑余感觉自己被一股力道揽住，几乎是半抱着带离了酒吧。
车上。
她醉得厉害，昏昏沉沉地靠在窗边。
顾憬川小心翼翼的将她的头挪到自己肩膀上，刚调整好姿势，另一边的顾无殇就不甘示弱的也凑过来，想把她的脑袋往自己这边带。
两人无声的用眼神较量着，谁也不肯退让。
其他几人沉默地看着这一幕，眼眶却都不约而同地红了。
失而复得，近乡情怯。
五年的空白，在此刻化作了雨。
顾老夫人早等在门口，看到被顾湛然小心翼翼扶下车的桑余，老人家的眼圈瞬间就红了，拉着她的手，嘴唇颤抖着，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桑余被安置在她五年前住的那个房间，房间里的一切布置竟然都维持着原样，一尘不染。
她陷在柔软的被褥里，醉意让她很快昏睡过去。
床的周围，顾家六个少爷或坐或站，围了一圈，目光都紧紧胶着在床上那张恬静的睡颜上，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
顾憬川像是终于找到了安心的源泉，轻轻趴在床边，五年来依靠药物才能维持的睡眠，此刻竟然悄无声息的降临，他握着桑余的一只手，沉沉睡去，眉宇间是五年来罕见的平和。
还有岁岁。
桑余当年没能带走的那只小猫，如今已经变成了一只圆滚滚的大胖猫。
它似乎还记得旧主的气息，跳上床，在枕边找了个舒适的位置，满足的窝下，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夜色深沉，房间里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和猫咪满足的呼噜声。
顾家少爷们才回了神，相互对视一眼，离开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