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雍容一笑,笑容里带着恰到好处的亲切与考量:“皇上说得是。嘉禾立下这般功劳,于国于家皆是栋梁。赏赐自是不能少的。”
她目光柔和地落在宋鱼身上,带着长辈般的关怀:“只是,嘉禾啊,你刚得了县主封号,礼制所限,短期内再晋爵位恐引非议。本宫与你母亲皆是女流,深知女子立世不易。不如……你且说说,可有什么心愿?只要是本宫与皇上力所能及之事,定为你周全。”
皇后一番话,自然点出限制,加官晋爵是不要想了,其他的地方或可提出一二。
路玲玉有心想要为宋鱼推脱,如此一个接一个的赏赐,属实有些烈火烹油,但是此时在殿前,皇帝皇后皆一脸认同,她也不好扫兴,只得暗暗扯了扯宋鱼的衣摆,让宋鱼注意些。
宋鱼收到母亲的提示,微微歪头笑了笑,两人四目相对,宋鱼又暗暗点了点头。
她也不想让皇帝皇后觉得她心机深,虽然她本就浅,面上显出几分恰到好处的拘谨与期冀,福身道:“谢皇上、皇后娘娘隆恩。嘉禾从云湖来,唯不舍得自己开的铺子,加上许多族人也靠铺子养活,嘉禾想在京城也开两间一样的铺子,一则得些银钱,二则也想让族人过得更踏实些,若……若蒙娘娘恩典,能否赐臣女两间相邻的铺面,位置普通些也无妨。”
关德云家中狸猫换太子的戏码皇上皇后自然也知晓,加之关德云几次告假归省,都曾向皇上详细说过事情原由,自然也知晓宋鱼被山里的村名捡到养了十二年的事情。
如今宋鱼提出这个要求,在他心中,成了有情有义、不忘根本,且所求务实,甚好。且关家虽然也有些银子,但是她一个寻回来的女儿,或许心中也少些安全感,如此也更能理解了。
此话一说,皇后就笑了,这丫头不是拎不清的,且看着漂亮精明,实则还有些憨傻。
路玲玉松了一口气,这点她们着实未曾讨论过,若宋鱼提出什么狮子大开口的要求,还不知皇上皇后会如何做想,好在宋鱼应对自如。
一个大功,轻飘飘的两个铺面必定抵消不了,不过她刚进爵,短时间也无法再升,提出这个要求,剩下的功劳,自然会让皇上记在心中,对宋鱼来说也是好事。
皇帝捋须不语,看向皇后,皇后对揣摩皇帝的心理那是手到擒来,不过一眼,她便微微一笑,既然要赏,那自然要赏得漂亮些,对身边的女官吩咐道:“去,将内府司掌管的东一大街那处临街的酒楼契书,连同旁边那间三开间的铺面契书一并取来。”
她转而看向宋鱼,笑着道:“嘉禾所求,甚是朴实可嘉。那东一大街的酒楼地段尚可,旁边铺面也宽敞,正好相邻。本宫便将这两处赐予你,往后好好经营必定不会差了。”
路玲玉赶紧拉着宋鱼又谢了皇恩。
女官领命而去,很快就拿了个小匣子回来,皇后当即又褪下自己手上的镯子,并连着提前备好的头面与一些宫里的东西,一并赏给了宋鱼。
谢恩毕,刚过了早食时间,也未至下一个饭点,两人未被留饭,路玲玉便带着宋鱼退出了凤仪宫。
刚走出不远,在通往宫门的御道旁,便见晨妃、肃王妃和一身华服的秦昉舟正等候在那里。
路玲玉拉着宋鱼刚想行礼拜见,肃王妃竟不顾身份,先对着宋鱼深深一福,行了个大礼!眼泪瞬间涌出。
两人吓一跳,连忙侧身避过,路玲玉口称:“王妃万万不可,这不合礼数。”一边扶住肃王妃,宋鱼亦是赶紧上前一步。
肃王妃哪儿还管这么多礼数,起身便拉起宋鱼的手,哽咽道:“嘉禾,幸亏有你,”她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儿子,儿子眼中也有动容,又道:“你救了我儿性命,恩同再造,此恩此德,我都不知如何回报才好!”
晨妃此时也上前一步,拍了拍肃王妃的手,让她冷静些,看向宋鱼时雍容华贵的脸上同样带着真切的感激,“好孩子,你救了舟儿,这份恩情,本宫和肃王皆记在心中,今日肃王有事无法亲自前来,他托我向你致谢。”
说完旁边的一个宫女拿着个小木匣子便上前来,晨妃自己将匣子接了过去,递到宋鱼手中,宋鱼推辞道:“娘娘,殿下洪福齐天,嘉禾能遇见也是嘉禾之幸,万不可如此破费。”
“姐姐,”秦昉舟向前一步,如同在宋家时对宋鱼称呼,“姐姐莫要推辞,这些都是娘和晨妃祖母的心意,你救了我,还不值这些金银吗?”
宋鱼心中微叹,这孩子昨夜或许又受了什么刺激,此时说话有些不轻不重的,看晨妃与肃王妃的样子,都是疼爱他的,或许说重话的,是肃王,这才让他将自己与金银做了比对。
“殿下的安危自然不是金银可比,”宋鱼福了一礼,收下了匣子,对秦昉舟意有所指道:“如今我和小虎皆住在关府中,若是殿下得闲,可随时传召,或者直接去寻我们。”
她特意转头看向肃王妃:“可以吗?王妃。”
肃王妃看她眼神清澈,暗含期待,又见自己儿子同样一脸期待,当下便道:“自然可以,你救了舟儿,舟儿又在你家中住了三年,如何说也是自己人了。”
“舟儿,你想去寻他们便去,只一点,不可给关家寻麻烦。”
“是!多谢母亲!”秦昉舟大喜,今日一早郁郁寡欢的样子随着这句话阴霾散了一半。
“殿下若是想去,放心去便可,如何会有麻烦,娘娘多虑了,”路玲玉笑说了一句,邀请秦昉舟得闲便去,他们自然扫榻相迎。
在宫道上不好攀谈太久,不多时晨妃便笑道:“今日时机不对,待过几日本宫再寻你们母女入宫说话,往后在京城,若遇到什么难处,只管递牌子来寻本宫,本宫必为你做主。”
宋鱼母女再次谢恩,在秦昉舟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宋鱼两人跟着内侍出了宫门。
看秦昉舟还在伸长了脖子往外瞧,晨妃没好气叹了一口气,“你刚回京,这两日便先在宫里好好养养,过两日让你父王母妃亲自带你到关家致谢,你啊,也别表现太直接,否则恐怕要给宋家和关家带去不必要的祸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