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鱼看了封奎一眼，封奎望向朱志，朱志喝了一声：“滚”，那声音居然与宋鱼听过的大长老声音差别不大。
门外恭敬应了声，“是”，宋鱼便感觉来人退下了，他往外行了一段路，看到那个如同老鸨一般的女子后，行礼说道：“姑姑，大长老不愿换人。”
“好了，下去吧，这老家伙脾气古怪得很，不要便别理他了，说不定今日又血虚了！”大家都知晓大长老役兽是役的一群蝙蝠，经常给蝙蝠喂血喂得血虚，来了不能换人也是正常。
宋鱼收回风丝，转过头看女子，“你是如何进入役兽谷的？”
“我……我本是大前村人，前年役兽谷到我们那里收外门弟子，入了门的都有一两银补贴，我娘为了给弟弟攒银子娶媳妇，便让我去试试，一试便中了。”
她心中后悔，当初就应该多想想，那些一试便中的全是样貌好看些的女子，她为何不长个心眼跟着一起来了，此时说什么都晚了。
“说说，将你知晓的都说出来。”宋鱼声音冷如冰碴，眼前的女子却也不怕，反而感觉更安心了几分。
她擦干脸上的泪，说道：“但凡进了此处，听说便没有能离开的，此处几乎已经没有秘密，许多事大家都懂。”
“长老们…还有谷主…他们把淘汰掉的女弟子，都以送走的名义关进了这地下魔窟！任人凌辱…供那些有权势的‘贵客’和谷里那些道貌岸然的长老享乐！”
“我进谷一年多便被送了过来，他们……这里不止这一个入口，还有通道连着谷主和几位长老的静室、书房…”
女子的话有些乱，看得出来情绪不稳定，思维也有些混乱了。
此言一出，封奎脸色铁青，胸中怒火翻腾！
汰弱留强本是常理，但役兽谷竟将淘汰弟子当作玩物囚禁凌辱，禽兽不如！
或许——这就是他们去收徒的真正原因！只为享乐！
这比单纯引兽围村的狠毒更添了十分下作！先前因兽群袭村而对役兽谷产生的杀意，此刻更是暴涨，化作滔天烈焰，充满了将他们彻底从世间抹除的决绝！
“该死！役兽谷上下，当诛！”封奎的声音低沉如闷雷，蕴含着恐怖的怒意。
宋鱼强压下翻涌的恶心和杀意，继续追问：“这里管事的是谁？还有没有知道更多内情的人？特别是关于役兽谷暗中勾当的。”
那女子擦了把泪，眼中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管事经常换…都是谷主的心腹…但有个浆洗的老妇人！她不一样！”女子抬头看向站着的小少女。
“她叫哑婆，整天在后头洗涮那些…脏东西…从不说话，大家叫她哑婆，但我知道她不是！有一次我无意中看到她看着谷主的背影，那眼神…好可怕！像是要把他撕碎！而且…有一次谷主还特意过来用鞭子抽打她，我听到她骂谷主……后来我给她上的药，她手上有很多奇怪的茧子，不像干粗活留下的…”
“有人说…她以前根本不是浆洗婆！好像是谷里很重要的人！但很久以前不知犯了什么错，被送进来，废了武功，罚在这里做最脏最累的活等死…她一定知道很多事！”
“带我们去找她！”封奎立刻说道。
“我……我不能随意行走，若是被姑姑看到，我会被扔到兽谷里……”说完她打了个抖，可见是怕极了。
宋鱼知晓，现代都有诈骗园区背后惨绝人寰的酷刑，何况古代，此地又是以役兽为主的山门，更可知兽谷中或许会有什么，也能知他们的酷刑或许不止于此。
“你说，怎么去，我去将她带来。”宋鱼引导她。
“就在暗室后面，后面还有个洞，里面就是浆洗和如厕的地方。”她伸手往一个方向指，那里正是此前宋鱼他们看过有顶的房子。
“封伯伯，你们等着，我去带人过来。”宋鱼将一直绑在自己身上的大行囊放地上，让朱志帮她看好了。
“小心些”，封奎也未曾说一起去或者换个人，他如今都有些迷信宋鱼了，感觉她无所不能的样子，他说完便转回头，继续询问女子自己想知道的一些事。
宋鱼一个纵身从雅间上方翻了出去，抓了抓自己的衣裳和头发弄得凌乱一些。
风丝乱晃，在雅间之间穿梭，避开人群，往后面的暗室去，绕过暗室，穿过一道门，后面确实是个茅房，茅房时时刻刻有老妇在清理熏香，倒是没有几分臭味。
再往后去，便是一个巨大的溶洞洞穴入口，说是入口，是因为这里或许是对着陷渊的方向，也就是宋鱼他们来时的方向，下面便是他们看到过的深渊。
洞口处正晾晒着大量各色床单与轻纱衣裳等，几名年轻些的妇人在给床单与衣裳熏香，一个个手持香珑，袅袅的香从珑内飘出。
这些人脸上都是麻木，没有一人在说话。
此时，几名佝偻着背的老妇正在水边用皂角清洗床单上的污渍，确定洗不掉的便扔到一边做其他处理。
一个佝偻的身影正背对着众人，在最前方一个巨大的石槽边机械地捶打搓洗着堆积如山的衣物床单。
“哑婆”，宋鱼怯生生叫了一声，老妇人的动作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
其他人看了一眼宋鱼，看她身上的衣裳与头发凌乱，虽是个生面孔也未曾多问，此地新来的小子姑娘偶尔也会被派过来干些活，刚来的，穿成什么样都不稀奇。
“哑婆”，宋鱼朝前走了两步，再叫了一声。
那老妇人缓缓转过身。
她满脸深刻的皱纹如同刀刻，头发灰白凌乱，眼神浑浊却异常平静，仿佛早已看透生死。
看到宋鱼，没有惊讶，也没有询问，宋鱼说道：“姑姑让我叫您过去，谷主寻您。”
老妇拳头握紧，牙齿咬得咯吱做响，呼吸急促，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
她站来了，旁边一名老妇拉了一下她的衣裳，“小心些！”
哑婆并未回答，在几名浆洗老妇的目送下跟着宋鱼小小的身影往前行。
刚转了一道弯，前后无人，宋鱼转过身来，脸上已经没有了适才那怯懦的样子，声音也一改此前的细声细气，“哑婆，我并非役兽谷之人，此行有事要办，闯入这地下魔窟也是凑巧了，听闻您或许知晓役兽谷中的一些秘辛，想询问一二，不知您是否可告知。”
宋鱼来这一趟，不过也是因为封奎那彷如要杀人的样子，按她的想法，知晓这不是什么好地方，直接将主事的、嫖客全一刀解决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