诉状上的字仿佛活了一般,黑色的字与白色的纸渐渐分离,黑字悬浮在半空。
众人没有见过如此离奇的事情,胆子稍微大些的已经抱头鼠窜,胆子稍微小些的已经吓到腿软,他们拖着笨重的身子,躲在衙门里面的柱子后面瑟瑟发抖,生怕这看不见的邪物找上了自己。
趁周围人乱作一团,阿锦悄悄地来到了平平的养父养母身边。
阿锦朝养母吹了一口真气,养母就悠悠转醒。
“嘘。”阿锦朝养父养母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拉着平平来到了角落,观看即将上演的好戏。
那黑字在空中慢慢变大,像一张张开的巨网,突然这网瞬间“收拢”,黑子紧紧贴在了县太爷和师爷的皮肤上。
县太爷看着自己的手臂上满是墨字,他用力地搓了搓,可是那字仿佛像长在皮肤里似的,县太爷把自己的皮都快搓烂了,也没有把这黑字搓掉。
县太爷从桌子下面爬了出来了,指着平平的鼻子骂道:“这妖女使的什么妖术?竟然敢戏弄本官?!你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想活了吗?”
话音未落,那黑字的周围开始泛起一圈淡淡的红色光晕,县太爷感觉自己身上的黑字在发热,慢慢的,那些黑字开始发烫。
师爷比县太爷懂得人情世故,他像条狗一样朝平平爬了过来,磕头求饶:“姑娘,姑娘,小人再也不敢了,求求姑娘收了神通,饶了小人这一命吧。”
平平年纪还小,怎么见过如此大的阵仗?她朝阿锦投去了求救的目光,“姐姐,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阿锦半蹲下身子,问道:“你只是看到了县太爷的惨状,害怕这惩罚降落在你身上,所以跪地求饶。你并没有真心悔过,只是情势所迫,一旦惩罚消失,想必你又开始作恶。
师爷的心事被阿锦戳破,他吓得腰一软,瘫坐在地上,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心里暗道完蛋。
说来的也奇怪,虽然县太爷感觉到那黑字无比发烫,但是他的肌肤并没有被灼伤,连个水泡也没有。
县太爷躺在地上打滚求饶,爹啊娘啊姑奶奶啊乱喊一通。
听到有人走了过来,县太爷感觉身上的灼痛感稍微减轻了些,心里就起了坏心思。
县太爷的身下压着一根竹签,它悄无声息地把手塞到身下,握住了竹签,然后狠狠朝阿锦的脚趾砸去。
大拇脚趾不小心踢到了桌腿、墙壁等硬物时疼痛异常,县太爷铁了心不想让阿锦好过。
竹签结结实实地砸到了阿锦的脚趾上。
但是,抱脚哀嚎的人不是阿锦,而是县太爷。
“啊——我的脚趾,疼死我了,指甲盖儿要掉了!”
阿锦一脸天真无邪,“可惜呀可惜,我明明给过你机会了,可惜你并不知道珍惜。看来你非得吃点苦头,才能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那白纸飘了过来,盖在了县太爷脸上。
虽然只是一张纸,但是县太爷却觉得它密不透风,让自己喘不上气来。
县太爷想要用力地掀开这张纸,奈何手脚就像是被一股无形之力束缚了一般,把他死死地钉在地上,不能动弹。
由于呼吸不了新鲜空气,县太爷已经开始眼冒金星、头脑发昏了,恍惚间他想起了一种酷刑,官吏会把湿透的纸盖在犯人的脸上,一张叠加一张,直到犯人呼吸不畅,窒息而亡。
正当县太爷以为自己即将去见阎王爷的时候,那白纸突然飘走了。
县太爷张着大嘴,贪婪着呼吸着空气。
师爷见到县太爷遭受如此酷刑,赶忙爬了过来,不停地向阿锦磕头,“姑娘,姑娘,小人知错了,小人从实招来。”
“前不久,平平姑娘的生父生母带着那大户人家的少爷找上门来,给小人塞了五箱金银珠宝,让小人转交给县太爷,希望县太爷能够将平平姑娘判给生父生母。姑娘,小人也只是一时糊涂,求姑娘饶了小人吧,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
“你这个贪心的师爷,只给我了两箱金银珠宝,自己竟然就私吞了三箱,你真的比我还要贪心呀!”躺在一边的县太爷恶狠狠地咒骂师师爷。
阿锦扶起了桌子,坐在县太爷的椅子上,把脚翘在桌子上,逗弄着手腕上的三首蛟玩儿。
“你只干了这一件坏事吗?”阿锦打断了师爷老套的求饶话术。
“小人一生光明磊落,只是一时糊涂,干了这么一件错事,求姑娘明察啊。”
阿锦把脚放了下来,小臂撑在桌面上,低头看向师爷。
“师爷啊,如果你说了谎,可是要遭受惩罚的。”
师爷吓得面如土色、抖似筛糠,“姑娘,姑娘且慢,小人的年纪有些大了,一时之间也有许多陈年往事想不起来,请姑娘容小人细细回忆过往。”
阿锦从高台上走了下来,慢悠悠地来到了县太爷身边,“县太爷,您反思的怎么样了?”
“姑娘,姑娘。”县太爷伸着脖子望向阿锦,像一只被人掐住脖子的大鹅,“我也知道自己错了,本来我也想秉公判案的,奈何他们给的太多了,我一时之间没有抵制住诱惑。姑娘,我现在已经知道错了,求你饶恕我吧。”
“哦——你现在吃了些苦头,才知道自己做错了,如果我不在呢,如果你没有吃这些苦头呢?你是不是就要把平平这个花季少女往豺狼虎穴里推?”
“姑娘,那可是大户人家的少爷,怎么能是豺狼虎穴呢?那可是一个享福的安乐窝呀。”县太爷还在狡辩。
阿锦冷哼一声,“少爷?平平今年才十六岁,少爷已经四十有余了,比平平的父母都大,怎么能说是安乐窝呢?”
“是是是,姑娘说的有理。小人再反……反思一下。”
“姐姐小心!”
“哎呦——”一向安静的师爷突然哀嚎了起来。
阿锦转身对着背后的师爷说道:“诶呦,我的师爷,你怎么在地上打起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