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棠音笑得眼角堆起细纹，傅煜城趁机往她鬓角别了朵刚摘的野菊，银镯子撞在相机壳上，清脆得像风铃响。
“好了没？我手都举酸了。”余霞举着糖瓜晃了晃，糖霜簌簌落在衣襟上。
“快了快了。”傅煜城往后退了两步，镜头里宋玉双正偷偷拽傅煜城的衣角，想把他往旁边推。
蒋建华捧着糖瓜笑得见牙不见眼，傅远正被余霞按着头歪向镜头，而云棠音的发梢缠着傅煜城的手指，他刚趁乱替她别花时，不小心勾住了她的发丝。
“咔嚓”一声，所有人的模样都定在了胶片里。
“中午我下厨，杀只鸡庆祝。”傅煜城放下相机就往鸡窝跑，云棠音赶紧跟过去拦：“别杀那只芦花鸡，它刚下了蛋。”
“没事。”他弯腰抓鸡，芦花鸡扑棱着翅膀飞起来，正好落在云棠音肩上，吓得她直跺脚：“傅煜城！”
众人笑得前仰后合，宋玉双抹着笑出来的眼泪：“这鸡都知道护着女主人。”
中午炖鸡汤时，傅煜城非要亲自掌勺，往锅里扔了把红枣，又抓了把枸杞：“给我媳妇补补。”
云棠音倚在门框上看他系着围裙的样子，军绿色围裙配着他挺拔的身板，竟有种说不出的顺眼。
“发什么呆？”傅煜城舀了勺汤递过来，“尝尝咸淡。”
云棠音抿了口，鲜得眉毛都挑起来：“放了啥？这么香。”
“secret。”他故意拽了句洋文，被云棠音拍了下胳膊：“你以为我听不懂？。”
吃饭时，余霞夹着鸡腿往云棠音碗里放：“多吃点，看你瘦的，得养得白白胖胖才好。”
“大嫂也吃。”云棠音又把鸡腿夹回去，“大哥最近训练辛苦，给他补补。”
傅远正笑了笑，沉稳的脸上带着笑意：“三弟妹太客气了。”
余霞跟傅远正夫妻多年，关系一直还挺不错的，余霞把鸡腿给了傅远正，两人有说有笑的。
傅远山没赶上拍照，吃饭的时候就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
哪怕蒋建华这几天都很安分，跟云棠音之间也没有那么剑拔弩张，显得只有他一个人格格不入的。
傅远山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他没胃口了。
云棠音跟傅煜城之间那种水泼不进的甜蜜氛围刺他的眼。
蒋建华那小心翼翼围着云棠音转的态度也让他很不爽。
傅远山放下筷子默默起身离开，也没人搭理他，他就更不爽了。
傅煜城瞥见傅远山落寞的背影，戳了戳云棠音的胳膊，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二哥怎么了？饭都没吃几口。”
云棠音往门口看了眼，夹了块排骨往自己碗里放：“管他呢，他那脾气三天两头不对劲。”
宋玉双叹了口气：“远山自小就犟，估计总觉得咱们偏心。”
她朝蒋建华使了个眼色，“你去看看，给他端点汤。”
蒋建华赶紧盛了碗鸡汤，小心翼翼地往门外走。
云棠音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想起刚嫁过来时，蒋建华总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如今倒懂事多了。
“别多想。”傅煜城握住她的手，“二嫂现在挺好的。”
余霞在旁边接话：“可不是嘛，前几天还跟我讨教怎么发面呢，说想给远山做他爱吃的糖包。”
正说着，蒋建华回来了，眼圈红红的：“他把汤倒了……”
“倒就倒了。”傅煜城皱眉，“他爱吃不吃。”
蒋建华攥着空碗进屋时，傅远山正背对着门坐在椅子，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木桌边缘的木纹。
她“哐当”一声把碗往桌上一放，瓷碗撞在木桌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傅远山，你到底想干啥？”蒋建华的声音带着哭腔，眼眶红得像兔子，“我好心给你端汤，你倒了也就罢了，摆着张驴脸给谁看？”
傅远山猛地回头，眼底翻涌着戾气：“我摆脸？我看你们一个个围着云棠音转，倒像是我成了外人！”
“你不是外人谁是外人？”
蒋建华被他这话激得心头火起，往前凑了两步，指着他的鼻子，“你当我瞎吗？这些天你看云棠音的眼神，恨不得黏在她身上！她是你三弟媳妇，你是当二哥的，揣着那点龌龊心思不觉得寒碜？”
傅远山的脸“腾”地涨成猪肝色，猛地站起来，高大的身影带着压迫感：“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蒋建华冷笑一声，眼泪却顺着脸颊往下掉，“前儿她跟我说话，你就在旁边看，手里的烟卷烧到了手指都不知道！傅远山，你自己说说，这正常吗？”
她越说越激动，胸口剧烈起伏着：“我知道我不如云棠音能干，不如她会哄人，可我是你媳妇！你整天盯着自己的弟媳妇，就不怕天打雷劈？”
傅远山被她骂得哑口无言，喉结滚动了几下，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她刚嫁进来没多久，怕她给阿城惹麻烦，我做哥哥的多看着点有错吗？”
“少找借口！”蒋建华猛地推了他一把，力气不大，却带着十足的委屈。
“你当我看不出来？你是嫉妒傅煜城！嫉妒他娶了个好媳妇，嫉妒他能跟云棠音那样甜甜蜜蜜！可你也不瞧瞧自己，对我横眉冷对，对人家媳妇倒上心，你不觉得丢人我都替你臊得慌！”
傅远山踉跄着后退半步，撞在炕柜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看着蒋建华泪流满面的样子，虽然烦躁，但是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了起来。
“我没有……”他想辩解，声音却虚得像纸糊的。
傅远山厌烦蒋建华，但看她哭成这样，心里还是有点不得劲。
她突然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哭起来：“我嫁给你这些年，没享过一天福，就盼着你能对我好点。可你呢？盯上了自己的弟媳妇……傅远山，你让我怎么跟你过下去啊……”
傅远山站在原地，看着她蜷缩的背影，心里像被塞进一团乱麻。
蒋建华的话像针一样扎进他心里。
他确实嫉妒傅煜城，嫉妒他能拥有云棠音那样鲜活明媚的姑娘。
他也确实对云棠音动过不该有的心思。
可他从未想过，这些心思竟被蒋建华看得如此透彻。
“够了。”傅远山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他蹲下身，笨拙地想去拉蒋建华的手，却被她猛地甩开。
“别碰我！”蒋建华的声音带着决绝，“傅远山，你要是还念着一点夫妻情分，就收敛起你那些肮脏心思。不然……不然咱们就别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