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煜城把云棠音往怀里紧了紧，鼻尖蹭着她发顶的皂角香，声音低得像浸了温水：“再说，打了就打了，有我在，怕什么。”
云棠音往他胸口蹭了蹭，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刚才的戾气全散了：“就知道你会护着我。”
“不护着你护着谁？”傅煜城低头，嘴唇擦过她的发梢，“难不成护着那个撒野的？”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耳垂，指尖带着薄茧，却轻得像羽毛，“胳膊上的伤怎么样了？让我看看。”
云棠音把胳膊往身后藏：“早没事了，就被她指甲划了道浅印，涂了妈给的獾油，明天就好。”
“我看看。”傅煜城不依，轻轻拽过她的手腕，借着夕阳的光仔细瞧。
红痕确实不深，却像根细针，扎得他心口发紧。
他低头，用温热的唇轻轻碰了碰那道痕，“下次再有人敢伤你，不用你动手。”
云棠音被他亲得痒，缩了缩胳膊笑：“怎么？你要替我打架？还要不要名声了？”
“名声哪有你重要。”傅煜城把她的手包在掌心，指腹摩挲着她手腕上的银镯子，“你以为我穿这身军装，是为了看着自家人受欺负？”
云棠音心里一暖，踮脚在他下巴上啄了下：“知道你厉害。不过今天我没吃亏，还拿锅铲砸了许润丽的后背，她那声尖叫，估计全家属院都听见了。”
傅煜城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衣襟传过来：“砸得好。对付这种人，就得让她知道疼。”
他突然弯腰，打横把云棠音抱起来，吓得她赶紧搂住他的脖子。
“傅煜城你干什么！”云棠音拍他的肩膀，“妈和两个嫂子还在屋里呢！”
“怕什么，她们看不见。”傅煜城大步往厢房走，脚步稳得像踏在平地上，“让你歇会儿，今天站了半天，腿该酸了。”
云棠音把脸埋在他颈窝，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硝烟味，那是他刚从靶场回来的味道，混着皂角香，竟让她觉得格外安心。
“其实我不累，就是气着了。”她嘟囔着，“那两口子的德行，倒像是我们亏待了他。”
“不认才好。”傅煜城把她放在床上，蹲下来给她脱鞋，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省得以后他媳妇三天两头来搅事。”
他捏了捏她的脚心，惹得云棠音咯咯直笑。
“别闹！”云棠音缩回脚，“说正经的。”
傅煜城挑眉，起身坐在她身边，顺手拿起针线笸箩，捡起她白天绣了一半的帕子，“你绣的？”
云棠音夺过帕子：“别转移话题。”
嘴上这么说，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
傅煜城从背后环住她，下巴抵在她肩上：“没有。就是觉得，这种拎不清的，留着也是祸害。”
他忽然低头，在她耳垂上咬了口，“不过这些事不用你操心，你只管绣你的花，算你的账，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云棠音的耳朵红了，针扎在指头上也没察觉。
“谁要你顶，我自己也能顶。”她嘴硬着，手里的针却歪了，把刚绣好的花瓣扎错了位置。
傅煜城捉住她的手，用拇指蹭掉她指尖的血珠：“你是我媳妇，我不疼你疼谁？”
他拿过帕子，笨拙地学着她的样子穿针，线却怎么也穿不进针孔，急得额角冒了层薄汗。
云棠音笑得直不起腰：“算了吧，你还是扛你的枪去吧，这活不适合你。”
傅煜城把针线往笸箩里一扔，索性把她转过来抱在怀里：“是不适合。我适合的是……”
他故意顿住，看着她泛红的脸颊，才慢悠悠地说，“适合给你揉肩，给你倒水，给你暖被窝。”
云棠音的脸更烫了，推他：“不正经。”
“在自己媳妇面前，用得着正经？”傅煜城低头，鼻尖蹭着她的鼻尖，呼吸交织在一起，“音音，跟你说个事。”
“什么事？”云棠音的心跳得像擂鼓。
“上头给我单独批了三天假。”傅煜城的眼神亮得像星子，“带你去松花江边转转，听说那里的开江鱼正肥。”
云棠音眼睛一亮：“真的？”
她来东北这么久，还没好好看过江呢。
“当然是真的。”傅煜城刮她的鼻子，“不过得等你把蒋家那摊子事理顺了。要是二嫂还拎不清，我就把她送回蒋家老宅，让她自己琢磨去。”
“别。”云棠音摇头，“现在就应该晾着她，免得她回去了再跟蒋志成搅合到一块儿去，那我就烦死了。”
傅煜城捏了捏她的脸：“就你心善。”
话里带着嗔怪，眼里却全是宠溺，“不过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是管家的，你说了算。”
云棠音被他逗笑了：“合着我成你的顶头上司了？”
傅煜城一本正经地敬了个军礼逗她，“傅煜城听令，全凭云棠音同志指挥！”
逗得云棠音笑得直拍他的胳膊。
打闹后，傅煜城正给云棠音梳头发。
他的大手拿着木梳，动作笨拙却轻柔，把她散落的碎发一一梳顺。
“明天我让炊事班的老张给你留只鸡，炖了补补。”他说，“看你今天气的，脸都白了。”
“哪有那么脆弱。”云棠音对着镜子，看着他认真的侧脸，突然觉得鼻子发酸。
以前在云家，云之雄总是嘴上说她是掌上明珠，可真到了难处，什么都还是得自己扛。
嫁给傅煜城以后，她才知道，被人放在心尖上疼着，是什么滋味。
“在我这儿，你就得娇气点。”傅煜城把辫子给她系好，在发尾吻了下，“不然我这当丈夫的，还有什么用？”
云棠音转过身，踮脚搂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亲了口：“有用。你活着，我就觉得踏实。”
傅煜城的心猛地一缩，把她抱得更紧了。
他想起战场上的枪林弹雨，想起那些永远留在异国他乡的战友，突然觉得，能活着回来，能抱着眼前这个人，是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我会一直活着。”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活到头发白了，牙掉光了，还能给你梳辫子。”
云棠音的眼泪掉下来，砸在他的衣襟上：“嗯。”
窗外的夕阳渐渐沉下去，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像一幅再也分不开的画。
灶房里飘来晚饭的香气，混着晚风里的槐花香，缠缠绵绵地绕在屋檐下。
蒋志成和许润丽的闹剧，像一阵风吹过，压根没在云棠音的心里留下多少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