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务室里,苏念坐在床边,蒙眼的布条下,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外头的厮杀声和金属撞击声搅成一锅粥,震得人耳膜发疼。
但在苏念的脑海里,这些声音是另一幅光景。
那是一片混乱的精神海洋,每个变异人的念头都是一团污浊的杂音。
成千上万的杂音搅在一起,她就像风暴里的一叶小船,费力地分辨着每一道恶念的源头。
不对劲。
这些变异人的精神波动虽然狂乱,却乱中有序。在所有嘈杂的噪音底下,有一根线,一根极细却无比坚韧的线,把所有狂暴的力量都朝着一个方向拉扯——玄门基地。
那根线的源头,散发着一股她熟悉到骨子里的冰冷和偏执。
那股意识没有情绪,像台冰冷的机器,操控着棋盘上的棋子。
“掌门……”苏念的声音有些抖,她朝着门口的方向喊了一声。
苏念坚持要去找阮芷涵,无奈之下,阿木只能扶着苏念赶到门口。
还没等阮芷涵回神,就听到苏念大声喊。
“是顾霆琛!”苏念说得又急又快,“他在控制这些怪物!所有攻击都不是巧合,是他在下命令。”
阮芷涵的眼神冷了下来。
她就觉得这次的攻击透着一股邪门,这些变异人不怕死,还懂得互相配合,原来真的是被控制了。
他都能用芯片控制异能者,控制普通变异人做军队也不是难事。
“能找到他吗?”
苏念闭上眼,精神力再次探出去,在那片污浊的意识海洋里逆流而上。
没一会儿,她摇了摇头,额头渗出细汗:“他很警惕,那股意识藏得很深。我只能感觉到一个大概的方向,在西边的林子里。再往前,他会发现我。”
阮芷涵心里有了主意。
这么守下去不是办法,顾霆琛的“兵”用不完,他们迟早要被耗死。
唯一的办法,就是去把那根提线给斩了。
她转身对阿木说:“阿木,你留在这儿,陪着苏念姐姐,保护好大家。”
阿木却摇了摇头,仰起脸,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没有半分怯懦,只有一股子拗劲:“姐姐,我跟你去。我能看见坏东西藏在哪儿。苏念姐姐能找到方向,我一定能找到他。”
阮芷涵看着他,孩子的眼神清澈又坚定。
她知道阿木说的是实话,他的灵视,在这种时候比什么探测仪都管用。
“好。”
大门口的战斗已经到了最激烈的时候。
周楚的脸色有些白,操控毒雾对他消耗不小。
他身前的阿奇,蛛丝铠甲上添了好几道深可见骨的划痕,是被几只体型巨大的变异人用爪子硬生生抓出来的。
云景深像个影子,在战场的边缘游弋,手里的刀每次出鞘,都精准地带走一条命。
可他的眉头也皱了起来,敌人太多,杀不完。
阮芷涵的身影出现在他旁边。
“这里交给你。”
云景深手腕一翻,刀锋削掉一只扑过来的变异人半个脑袋,头也没回地问:“你去送死?”
“去给他断电。”阮芷涵的声音听不出温度,“苏念找到了控制源的线索,我带人去毁了它。”
云景深的动作顿了一下,他侧过脸,目光落在她脸上:“太危险。”
“守在这里,才是等死。”阮芷涵回望着他,眼神里没有商量的余地,“信我,也信你自己。”
说完,她不再废话,一个手势,召回了正在苦战的周楚。
“掌门?”周楚喘着粗气,胸口跟风箱一样。
“带上你吃饭的家伙,跟我走。”
周楚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阮芷涵要做什么,眼睛里冒出火来:“干他娘的!早该这么干了!”
阮芷涵带着三人,没惊动其他人,从基地的侧后方,悄无声息地滑进了夜色笼罩的山林。
林子里比外面更阴森,腐烂的落叶和泥土混在一起,气味呛人。
苏念由周楚扶着,闭着眼,靠着精神感知指引方向。
阿木则跟在阮芷涵身边,一双眼睛警惕地扫过周围的每一片阴影。
“这边。”苏念轻声说,指向左前方一片浓密的灌木丛。
他们刚绕过灌木,两道黑影就从树上扑了下来。
这两只变异人比外头的那些速度更快,爪子也更尖。
周楚反应飞快,反手一扬,两团绿色的毒雾精准地罩了过去。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那两只变异人只是晃了晃,速度慢了一点,依旧嘶吼着扑来。
“操!这玩意儿还带抗药性的?”周楚骂道。
阮芷涵没空废话,手里几张符纸甩出,化作金色的光刃,切断了它们的喉管。
“快走,别跟它们耗。”她低声催促。
越往林子深处走,碰上的阻碍就越强。
变异人不再是零散的游兵,而是三五成群,还懂得包抄和埋伏。
周楚的毒雾效果越来越差,有好几次,阮芷涵都不得不动用符咒才冲出来。
每个人的体力都在飞快地往下掉。
苏念的脸色愈发苍白,指引的方向也开始飘忽不定:“他在躲我。”
队伍的速度慢了下来,前路不明,处处都是危险。
就在这时,一直没说话的阿木忽然停下脚,他伸出小手指着右前方一处不起眼的山壁,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姐姐,在那里面。”
几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儿只是一片长满了藤蔓的普通山壁,什么都看不出来。
“我看见了,”阿木的语气很肯定,“应该在墙后面!”
就是这里!
阮芷涵眼神一凝,带人拨开藤蔓。
山壁上,一个被伪装起来的山洞入口露了出来。
洞口站着两个铁塔一样的怪物,它们身上还穿着破烂的作战服,皮肤是金属一样的灰黑色,眼睛里不再是疯狂,而是带着冰冷的杀意。
“这两个是穿了衣服的变异人?”周楚骂了一声,把苏念和阿木护在身后,“我来!”
话音未落,那两只怪物已经动了。
它们的速度和庞大的身躯完全不搭,像两颗炮弹冲了过来。
一场恶战瞬间爆发。
阮芷涵手里的桃木剑翻飞,符咒和剑光交织,勉强拖住其中一只。
周楚用尽了法子,毒雾、陷阱,却只能在那怪物身上留下一道道白印。
眼看周楚就要撑不住,阮芷涵抓住一个空档,将一张“镇”字符拍在了怪物的额头。
怪物动作一僵,周楚瞅准机会,将一管浓缩的毒剂狠狠扎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