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强壮有力的臂膀在她倒下的前一刻，稳稳地将她揽入怀中。
云景深几乎是瞬间就冲到了她的身边，将她柔软而虚弱的身体紧紧抱住。
他低头看着怀中人苍白如纸的脸，探了探她的鼻息，那颗因为暴怒而狂跳的心，才慢慢平复下来。
“掌门！”周楚拖着疲惫的身体跑了过来，阿奇紧随其后，他骨架走路的样子，在夜色下有些滑稽，却让人安心。
阿木也从后方跑来，他先看了一眼倒在云景深怀里的阮芷涵，又看了一眼不远处被林薇扶起的苏念，眼中的担忧不加掩饰。
“姐姐和苏念姐姐都没事，”他用自己独特的方式确认着，“她们的气场只是很弱，恐怕受重伤了。”
听到这话，所有人才真正松了一口气。周楚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总算结束了。”
他们带着一身的伤痕与疲惫回到望月村时，受到了英雄般的欢迎。薛松带着所有村民站在村口，看到他们平安归来，这位饱经风霜的村长，眼眶都红了。
“各位恩人，请受我们一拜！”他带头就要跪下。
“使不得！”周楚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扶住，“大家都是幸存者，相互帮助是应该的，您这是干什么。”
“这哪里是相互帮助！”薛松声音都哽咽了，“你们救的是我们全村人的命啊！”
村里最好的房间被收拾了出来，阮芷涵和苏念被安置在床上休息。
入夜，万籁俱寂。
云景深守在阮芷涵的床边，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静静地看着她安稳的睡颜。
没有了平日的警惕与果决，睡梦中的她，脸部线条柔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
门被轻轻敲了两下，周楚探进头来。
“云兄弟，还没睡？”
云景深摇了摇头，示意他进来。
周楚轻手轻脚地走进来，看了一眼床上的阮芷涵，压低了声音：“掌门怎么样了？”
“脱力了，休息几天就好。”云景深的声音很轻，“苏念呢？”
“也一样，林薇和村里的女人在照顾她。阿木那小子，就守在苏念门口，谁都不让靠近，跟个小门神似的。”
他说着，站起身来，打算离开：“行了，不打扰你俩了。我得去看看阿奇，那小子骨头架子都快散了，还得给他用蛛丝重新绑一绑。你也早点休息。”
周楚离开后，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
找回自己的过去，弄清楚自己到底是谁，这个念头曾经是云景深行动的唯一目标。
但现在，似乎有什么东西，变得更加要紧了。
他回头，看着床上那个安静沉睡的阮芷涵。
他必须尽快恢复记忆，才能继续突破基因锁拥有足够的力量，去守护这份在末世中来之不易的安宁，和眼前这个……让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再袖手旁观的人。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
阮芷涵的睫毛动了动，睁开了眼。
玄门功法在体内自行运转了一夜，灵力修复了经脉，驱散了大部分的疲惫，身体恢复了七七八八，就是脑子深处还一阵阵地抽痛。
她一转头，就看见了趴在床边睡着的云景深。
他大概是守了一整夜，呼吸放得很轻，眉头却还皱着，睡得也不安稳。
头发上还沾着一小片干树叶，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掉上去的。
阮芷涵抬起手，想帮他把叶子拿掉。
指尖刚要碰到他的头发，云景深毫无征兆地睁开了眼。
那双眼睛里头一秒还满是戒备和杀气，看清是她之后，那股锐利才退了下去，化作一片深不见底的墨色。
四目相对，谁也没出声。
阮芷涵的手就那么僵在半空，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云景深的目光从她那只悬着的手上滑过，又顺着她的视线落到自己头发上，眼神里多了些不自在。
她飞快地收回手，坐起身，打破了这份古怪的安静。“你守了一夜？”
云景深没答，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用他一贯低沉的声音问：“好些了？”
“差不多了。”阮芷涵理了理衣服，掀开被子下床，“不等了，出去看看。”
她率先走出房间，云景深跟在后面，看着她有点落荒而逃意思的背影，唇角非常快地牵动了一下，又马上恢复了原样。
众人见阮芷涵出来，都围了过来。
“掌门，你可算醒了！”周楚还是老样子，“感觉怎么样？”
阮芷涵对他点了下头，视线在众人身上扫过，最后停在一扇关着的房门上：“苏念呢？大家情况都还好？”
周楚脸上的笑收了些，解释说：“苏念精神力被重创，林薇说她还得再躺几天。阿木守在门口，谁都不让靠近。还有阿奇，”他拍了拍身边骨架兄弟的肩膀，“他那身蛛丝软甲跟螳螂怪打的时候被划烂了，得让张护士长再给做一套了。”
阮芷涵把这些都记下。
她看向周楚身后的阿奇，那副白骨上确实有不少深刻的划痕，护着内脏的软甲也破破烂烂的。
她对着阿奇点了点头，后者下颚骨上下开合，发出“咔咔”两声，算是回应。
她想了想，对众人开口：“我得再出去一趟。”
“去哪儿？”云景深的声音绷紧了些，“你才刚好。”
“回昨天打架的地方。”阮芷涵的眼神冷了下来，“你们不觉得奇怪？那个魅影，一直说他脑子里很吵，有无数声音在说话，这才是他发疯的根源。以顾霆琛的作风，他会放着一个这么强的精神系异能者，不研究不控制？”
周楚眉头拧成一团：“掌门的意思是，魅影被人动了手脚？”
“八九不离十。”阮芷涵说出自己的推测，“他死前那声‘谢谢’倒像是终于解脱了。我要去确认一下。”
“我跟你去。”云景深想都没想就说。
阮芷涵看了他一眼，没拒绝。
两人再次踏入那片乱七八糟的林子，祭坛的废墟还在，空气里飘着淡淡的血腥味和能量消散后的光点。
他们很快就在一堆碎石里找到了魅影的尸体。
尸体已经冷透了，那张俊秀的脸上，还留着一种说不出的平静。
阮芷涵蹲下，示意云景深把尸体翻过来，当他们看到魅影后脑勺的时候，都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