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忠诚、热血、憨厚,所以,后来他也成为了嫂子玉清婉的保镖,带着人一直在保护玉清婉。
只不过,那一次玉清婉遇袭、呼兰城一晤之后,刘喜子就再也没有见过虎子哥,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没想到,他居然在这里,而且还当起了一个曲棚的门子。
只不过,他刚叫到这里,一下就反应了过来,狠狠地闭上了嘴,不敢再叫。
可是,他的眼圈儿已经红了。
因为,他分明看见,王虎脸上多了好几道纵横交错的伤疤,并且看起来是新伤,还未好利落,已经破了相。
可是和虎子哥并肩战斗了那么长的时间,他哪里还认不出虎子哥?
李辰也走了过来,一拍刘喜子的肩膀,刘喜子知道有异,狠狠地一擦眼睛,将快要涌出来的眼泪抹走,将钱放在了王虎的手里,“虎……嗯,看戏钱。”
“好嘞,两位爷,请进。”
王虎咧嘴笑道,几道蜈蚣般的伤口在脸上牵动,笑起来很恐怖,但看在刘喜子的眼里,却没有半点可怕,相反,他现在只想抱着王虎大哭一场。
这,这倒底是怎么了?
堂堂玉龙河的子弟兵,那般骁勇善战的热血男儿,却跑到这里来当了一个门子?而且还破了相?
他,他……
而王虎看到李辰的时候,眼圈儿也顿时一红,却是转瞬强压下去,换上了一个笑脸,装作不认识地笑迎道。
“麻烦找两个座位,上些果子点心茶水。”
李辰面无表情地看了虎子一眼,点了点头。
“好嘞,二位爷里面请。”王虎咧嘴笑道,向着里面招呼着两个人,同时喊道,“柱子,招呼客人。”
“来啦。”里面又跑出了一个龙精虎猛的小伙子,刘喜子手一抖,却是死死地咬着唇,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因为,那是柱子哥,也是曾经跟随虎子哥一起保护嫂子的人,他,他居然也在这里?
柱子一见到李辰,登时身上一僵,眼圈儿就是一红,但同样强压了下去,向里面伸手笑道,“二位爷,这边请。”
“嗯。”李辰一点头,跟着柱子向前走去,到了前方的一个空位上坐下来,柱子退了下去,不多时又端着茶点上来。
“付钱。”李辰向着刘喜子一勾下巴。
刘喜子从怀里掏出了一锭大银,就要往餐盘上放,却被柱子眼睛一横,刘喜子红着眼圈儿低下头去,又掏出了二十文钱,扔在了餐盘。
“谢谢二位爷,二位爷慢看,有事儿唤小的。”
柱子一搭白抹布,笑眯眯地拱手躬腰退下去了。
“师傅,他们……”
刘喜子吸着鼻子,转头望向了李辰。
“我只说一次,特殊任务。并且,任何时候,除非无人,否则不能轻易动情绪,易替他们和自己引来灾祸。”
李辰面无表情地看着台上,以极低的声音道。
此刻,他也看清楚了,台上正有一个宫装女子,脸罩纱巾,看不清样子,却是琴艺精湛,那把古琴弹得宛若高山流水,博得了现场一片喝彩声。
就算不认得那女子,他又如何不认得那琴声?
正是,黄小雅!
只不过,这琴声换了技巧,刻意降低了水准,变得比市井高一些,但比真正的大家差许多,为的就是让人听不出来。
但李辰还是听得出来的。
因为那琴声中自有一股子黄小雅独有的韵味,是她再掩饰也掩饰不了的。
“可是,师傅,他们怎么变得那副样子……还要迎来送往、卑躬屈膝……他们,可是战场上热血杀敌的好男儿啊……”
刘喜子声音发颤地道。
“有些事情,是需要在黑暗中负重前行的。
负重前行的人,要付出很多、很多。
他们,现在换了另外一个战场,虽然没有了硝烟弥漫,却更加的惊心动魄!”
李辰轻声道。
“我懂了……可是,师傅,我想哭。我知道我没出息,但你能让我哭一会儿吗?就一小会儿!”
刘喜子已经泪眼模糊起来了。
李辰看了他,无声点头。
于是,刘喜子伏在了桌子上,假意小憩,实则双肩耸动,眼泪噼哩啪啦地掉在了地上。
无论战场上再勇猛,他也终究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少年。
看到昔日的战友兼兄弟为了暗夜潜行付出了这般大的代价,他,实在控制不住情绪了。
门口处,一直隐蔽地望向这边的虎子眼圈儿又再红了,随后,他若无其事地再次转过头来,轻揩了一下眼角,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各位客官,都来我们清音社听曲哇,我们的琴师全都是曾经宫中御用琴师,琴唱双绝,听一次,余音绕耳、三日不绝哪。
门票才十文钱,物超所值,都快来听哪!”
听到虎子哥那熟练得令人心疼的喊声,那卑微的招呼客人的声音,刘喜子眼泪流得更急了。
李辰轻拍了一下他的后背,低低一叹。
有时候,那些在你背后默默负重前行的人、受尽屈辱依旧初心不改的人,才是最可敬的人!
只不过,他倒是并没有料到,明蓝的动作那么快,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组建了一个清音社,然后还跑到北雁关来了。
甚至,还将虎子他们培训得这么好。
若论刺事方面的能力,明蓝绝对不是盖的,真是个中翘楚啊。
正在这时,台上就人叫喊了起来,“光弹个破曲儿有什么意思?兀那小娘,把面纱摘了给大爷们看看,若是长得俊俏,大爷有赏。若是长得难看,这琴也不要弹了,便滚下去吧!”
他这一喊,周围的几个泼皮也全都叫喊了起来。
“哎哟,这位大爷,您是有所不知,我们清音社,可是只卖艺不卖身的。”
柱子赶紧走了过去,点头哈腰,赔着笑道。
“啪”,一个大耳光甩在了他的脸上,那个面目凶悍的泼皮头子骂道,“去你娘的,你个臭小二算老几?敢拦大爷的话头。你不这么说倒也罢了,非要这么说,大爷今天就要看看那小娘的真面目,再敢在这里聒噪,老子打折你的腿!”
“我嘈你玛德!”
刘喜子的拳头一下握紧了起来,刚想站起来,可转头看向李辰,见李辰动也未动,只是微闭双目轻敲着桌子,凝神听着台上的琴声,他也不敢站起来,只能坐在那里,后槽牙都要咬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