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杪夏有些愣神的看着空中溅射的鲜血。
她应该害怕的。
这么恐怖的画面，她应该害怕的。
可是看着被抛在半空的猪蹄，她突然觉得这一切荒诞至极，惹人发笑。
猪人已经被瓜分完毕，那群狼人就像来时一样，走的一干二净。
空气中有着淡淡的血腥味，如果不是铁台子上还残留一些鲜红的液体，那头猪人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在这里一样。
林杪夏到现在才反应过来，台子上的褐色斑点根本不是锈迹，是干涸的血液。
医生擦掉迸溅到眼角的血液，看向林杪夏：
“你不是狼人。”
林杪夏抬头：
“嗯。”
医生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不要一直穿着不属于自己的皮，太久了会脱不下来的。”
林杪夏低头看了看自己长满黑色毛发的手。
医生又问道：
“你为什么来到这里？”
林杪夏转动有些滞涩的脑袋，想到了骷髅头木门后的身影。
她抬起头，认真的和医生对视：
“我有一个朋友，他现在是猪人，但是他生病了，我想找到救治他的办法，然后找到了这里。”
医生嗯了一声：
“我在这里等你，把他带过来吧。”
林杪夏脑子里断掉的弦终于再次接上了：
“他，他也会像刚刚那个猪人一样……”
被分食吗？
医生思忖了片刻，说道：
“这要看他的选择。”
林杪夏想到那只被分食的猪人喝掉鲜血之后的场景，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他有什么选择？”
“成为猪人，被我们吃掉，或者成为狼人，加入我们。”
医生说道。
“没有第三个选择吗？”
“没有。”
林杪夏攥紧了双手：
“喝掉你的血之后，那头猪人已经好了，如果不被狼人吃掉，他现在应该就健健康康了对吧？”
医生耸了耸肩，肯定了林杪夏的问题：
“没错，但猪人的存在是错误的，猪就是猪，为什么老想着做人呢？
就算现在不被我们吃掉，早晚也会被杀掉，没有区别。”
她似乎有些诧异林杪夏的婆婆妈妈：
“你既然和我一样，就不应该在意这些东西，猪人也好，狼人也好，都是一样的，只有我们，只有我和你是特殊的。”
林杪夏嗤笑一声：
“你未免把我想的太高尚了，我才不在意刚刚那头死相那么难看的蠢猪，我在意的只有一件事情。”
她站起身走向医生：
“我还有第三个选择，”
冰冷的银丝抵在医生脆弱的脖颈上：
“只要带着你的血离开这家医院，我的朋友不管选择做狼人还是选择做猪人，都会活下去。”
“现在，就用你那把破刀割开自己的手臂，将血放给我。”
她将银丝靠近医生的脖颈，微微用力。
医生沉默了片刻，抬起手中的杀猪刀。
林杪夏的身躯微微紧绷，随时做好格挡攻击的准备。
不过医生并没有选择反击，她很顺从的割开自己的胳膊，让血一点点流进碗中。
林杪夏看着她的伤口，紧紧抿起双唇。
这一切都是假的，等到治好顾行舟，她一定会想办法把孟月娥唤醒。
医生叹了口气：
“治好一头猪人有什么意义呢？我说过，在这里，狼人也好，猪人也好，都是一样的，只有我们，只有我和你是特殊的，
如果你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会被困在这里，永远也出不去的。”
林杪夏没有说话，静静地等待医生放满一整碗血。
确定碗里的血不比那头猪人喝下的量少之后，她才放下刺在医生脖子上的铁丝，从屋里找出来一个打吊针的盐水瓶，一滴不剩的把血灌进瓶子里。
又找了个绳子，把瓶子再绑好挂在脖子上，林杪夏这才放心。
医生静静地看着她做这一切，既没有阻止，也没有弄出声音惊动门外的狼人。
走到手术室门外，林杪夏回过头：
“他不是普通的猪人，他跟我和你一样，所以他有权利活着离开这里。”
医生目光闪烁，表情不再如一摊死水，她微微抬起胳膊想要说些什么。
林杪夏没给她机会，转身关上了门。
医生盯着空白的门板出神，嘴巴张了张：
“可他生病了……”
片刻后，她泄气般垂下手臂，低眸看向地面，如凝固的雕像。
……
变成狼人之后，林杪夏的体力和速度都有了大幅度的提升，从医院里出来之后，她飞快的往养猪场赶去。
只用不了不到来时一半的时间，养猪场的围栏出现在她眼前。
林杪夏看着高不可攀的围栏，没了垫脚的东西，她该如何翻越过去。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脚，握了握拳头，一股不属于自己的力量在虬结的肌肉中积蓄。
“如果是狼人的力量，应该可以翻过去。”
后退两步，林杪夏做了个起跑的动作，猛的朝前冲去，在距离围栏大概半米的距离，她纵身跳起。
锋利的爪尖勾住围栏，她轻而易举的翻过围栏，落到养猪场内。
林杪夏再次握了握拳头：
“可以选择的话，没人不想当一只狼。”
喂顾行舟喝药的时候，可以劝一劝他干脆选狼好了。
她正准备抬脚朝猪圈走，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升起，后背的毛发不自觉竖起。
想也没想，林杪夏本能的侧身朝旁边滚。
“砰！”
剧烈的声响震的林中飞鸟振翅逃离，身后的围栏微微颤抖，一颗猫眼大小的孔上微微冒着黑烟。
林杪夏朝前方看去，面具人正举着一把猎枪指向她原本站立的地方。
一瞬间，一股恐惧从脚底板迅速席卷全身。
见没有打中猎物，面具人收回枪口，拉动枪栓，打算再次瞄准。
“等等，我是，”
林杪夏抬手想要制止面具人的动作，看到胳膊上黑色的狼毛，瞬间明白了所有。
怪不得那两头狼人过来下毒的时候要穿着猪皮，原来面具人会杀狼！
面具人再次抬起了枪口瞄准深夜偷袭的狼人。
根本没有时间脱掉狼皮，林杪夏咬了咬牙，转身朝猪圈跑去。
身后再次响起枪响，她只能抱着头左右跑来跑去，减少被瞄准的风险。
稍微拉远一点距离之后，林杪夏抬起手中的铁丝，直接照着手臂划拉了一下，狼皮破开一道口子，她不管不顾的撕扯着身上的狼皮。
很快就跑到了猪圈长廊的尽头，她左右看了看，在骷髅头小门和旁边的稻草中选择了稻草，一头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