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冠清差点笑出声，但是他忍住了。
钟灵没忍住，于是她笑出了声。
“咯咯，全大哥，这个大叔好有趣啊。”
“大……大叔？”刚刚还一脸悲戚的黄姜此时一脸震惊，“在下……在下今年才刚刚二十八啊？”
“我十六，叫你大叔不应该吗？”钟灵理直气壮。
黄姜张张嘴，然后闭上，无言以对。差了十二岁，叫声大叔似乎是没什么问题的。
只是边上的全冠清不太自然地扭了扭肩膀。
他这身子也差不多同样年岁，按说钟灵也该叫他大叔的。
不过……
全冠清看了看留着三缕美髯的黄姜，微微摇头。读书费脑子、显老。对方自称二十八，可看着说是三十五六也有人信。
反观自己内功有成，整个人神采奕奕显得年轻，说是二十出头也没人会反对。
全冠清在那里精神胜利法的时候，钟灵已经开口问道，“哎，那我也问你一个问题好了，你知道我木姐姐在什么地方吗？”
全冠清愣了一下，随即有些惭愧。
说起来他和钟灵出来当初可是说要找木婉清的，不过这事儿其实钟灵不提，他根本就想不起来。
当然他也真没有特别惦记着去找，木婉清虽然是个姑娘，但是伸手其实已经过得去。
只要不招惹到有名有姓的江湖人，轻易没事。
如果是几个月前刚刚和秦红棉出了幽谷的木婉清或许还是愣头青，可是在姑苏杀了一圈回来又几次遭逢破事之后，现在木婉清应该已经成熟不少。
反正全冠清是没有那么的担心。
不过钟灵这个问法让他稍微有些无语。
你不说清楚，谁知道你口中的木姐姐是谁啊？
果然，黄姜有些尴尬的笑笑，“这位姑娘，虽然在下这里有天玑阁网络天下各地的情报。而在下的记性也还算不错，可你这样问，在下真的无从想起啊。”
“嗯？这样啊。”钟灵眨了眨灵动的大眼睛，然后看向全冠清，“全大哥，他也没什么用啊，要不还是杀了吧，省得麻烦……”
“别别别……”黄姜连忙摆手，“姑娘，你总得告诉我，你这位木姐姐具体姓名，模样、有何特征。此前又有什么境遇吧？”
“木姐姐的名字不能随便告诉别人……”钟灵蹙眉，“不然她肯定要揪我耳朵的。”
黄姜：……
这一刻他忽然就理解了为什么士林中不少人要故意曲解先贤那句‘为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了。
这女人有时候真的是说不通道理啊。
“这样，我告诉你一些她的特征吧。”钟灵想了想，似乎也觉得自己什么都不说对方肯定没办法告诉自己，
“我木姐姐喜欢穿黑衣，还以为带黑面纱、骑黑马。总之非常喜欢黑色。她武功很好，还会用弩箭，很凶很喜欢打人。
“对了，木姐姐很好看，不过她爱戴面纱一般人看不到。”
黄姜砸吧砸吧嘴，咋说呢，钟灵好像是提供了不少线索，但除了一个爱用弩箭，其他的其实都没啥用。
“不知道这位木姑娘用什么兵器呢？”黄姜觉得让钟灵自己说肯定不靠谱，不如自己问。
“双刀！就这么长的短刀。”钟灵比画了一下。
“唔，这位木小姐是哪里人，你们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在何时何地？”黄姜继续问道。
“木姐姐住在幽谷，离我家不远。我们最后一次见她是在我家，大概有两个月了吧？”钟灵说道。
黄姜：……
深吸一口气，黄姜想了想道，“姑娘是大理人？”
“哎，是耶，你怎么知道。”钟灵笑得眯起了眼睛。
“说话总归是能听出一些的。”黄姜含糊了一句，然后开始思索。
其实这种找人的活计正常怎么也要五七八天才能，但他可以肯定，自己要是这么说，这个小姑娘肯定就又是那句‘全大哥这人没用，杀了吧’。
绿林江湖的女孩虽然有好看的，可是也好凶啊。
黄姜心中哀叹，努力思考有没有什么线索。
他其实调任天玑阁才不过半年，只因为在仕途实在混不出名堂，被‘发配’了过来。不过他本来也对官爵没啥追求。
且虽然在朝廷那边的官职只是个从八品小吏，俸禄低微。
但天玑阁这边的经费相当不少，而且在江湖行事，手底下一大票高手，黑灰色收入也不少。反倒是比正经做官日子还舒坦。
说一声因祸得福都不为过。
因为有过目成诵之能，他做了天玑阁的‘先生’之后，各类线索只要看过就会记得，大大提升了效率。
而他脑中也存了海量的信息，此时就是努力寻找能够和钟灵口中对得上的。
难，太难了。
天玑阁在大理本来就没什么业务啊，黑衣女人用双刀用弩箭的大理女人，哪里有这样的……
便在此时，全冠清忽然开口道，“那姑娘或许还会一门阴冷指法。”
“嗯？”*2
黄姜和钟灵同时一愣。
黄姜思考被打断是纯粹愣了一下，钟灵则是真的有些疑惑，木姐姐还会一门阴冷的指法吗？我怎么不知道。
全冠清其实也不确定。
当初在万劫谷中，他和木婉清以《九阴真经疗伤篇》治疗其被萧砚松重创的伤势之时，顺带就将幻阴指的修炼之法教给了木婉清。
不过木婉清到底有没有修炼，全冠清就不知道了。
说来有趣，在擂鼓山全冠清洗点把自己的幻阴指洗掉并没有加回来，若是木婉清已经开始修炼幻阴指，说不得现在境界比全冠清还高。
“阴寒指力……”就在全冠清还在想那些有的没的之时，黄姜却是沉吟出声。
他还珍忽然想起了半月前他收到的一份情报。
就在周边县城外，探子目睹了一场很短的战斗。一个一流高手拿下了一个介于二流三流之间黑衣女子。
那个女子身材婀娜但武功平平，只是在被擒住之际却是忽然用出了一道阴寒指力，点在那一流高手身上。
只是指力不济，效果没有体现出来。
根据探子回报，那女子使用的疑似大理点苍派的幻阴指。
点苍是南天武林第一大派，有个把弟子到了江南并不是什么稀奇事情。是以得到这份情报之后黄姜也没有放在心上。
适才没有想起，是因为这份情报很简单，只说那女子武功平平，并没有提到她的武器，也就对不上钟灵提供情报中的双刀短刃和弩箭。
倒是全冠清说阴寒指力，让他联系起来。
“若是说到阴寒指力，我还真知道一件事……”黄姜说道，遂将情报简单复述。
黑衣女子，会幻阴指、指力不济。
全冠清心头一动，不会真的是木婉清吧？
“抓走那女子的人是谁？”全冠清追问道。
“抓走木姐姐的人是谁？”钟灵已经下意识认为那女子就是木婉清。
“嗯，是一个在周边县城一个门派，叫做摩尼教的人，源自……”
“摩尼教？”黄姜还想要介绍一下摩尼教的由来，全冠清却是已经面色一变。
之前他和乔峰就机缘巧合破了一处摩尼教的堂口，从中解救了不少美貌女子。按照当时同样被救出的七散人之一冷一封口中得知，摩尼教教主即将换届。
而教主更替代表着圣女也要更替。
想要竞选教主就要找到一位圣女，圣女的档次也是教主竞选的重要指标。全冠清当时就听了个热闹，觉得非常奇葩。
可细想起来，这其实也是一种综合能力的考察，你得有本事、有运气才能找到极品美女当圣女不是？
不过若是真的如他所想，被捉的女子是木婉清，并且也是作为圣女候选的话，可就有意思了。
钟灵也被当做圣女候选抓起来过，姐妹俩双双入选，该说是摩尼教的人眼光好还是段正淳眼光好？
又或者他们英雄所见略同？
“你们知道摩尼教的存在？”全冠清有些好奇地问道。
“自然知道，不过关注不多。毕竟他们也没有山门，成不了什么大气候。”黄姜点头道。
全冠清眉头一挑，觉得有趣。
明教成不了其后？
那方腊起义，占据了大半江南也就算了。后面按照倚天世界的设定，明太祖可是借了明教之势登临九五。
这叫成不了其后？
不过仔细想想，自己是从后来人的眼光来看，换做此时的天玑阁人眼中就不一样了。
便如黄姜所说，摩尼教都没有山门，并且只在百姓之中传教。
赵宋与士大夫共治天下，这些文人嘴上喊着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其实绝大多数根本看不上一百的百姓、泥腿子。
这黄姜只怕就是其中之一。
“你可知那摩尼教的据点在何处？”不再多想，全冠清直接发问。
“具体不晓得，但大概位置知道，去了应当便能找到……”黄姜点头。
“那走吧。”全冠清也不废话。
黄姜叹了口气，知道反抗不了，乖乖起身。
“对了，还有个问题。”全冠清问出了一直想问但没问的问题，“你明明看起来不曾习武，可这一身内力如何来的？别跟我含糊，我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黄姜本欲糊弄，被全冠清一点只好道，“是我一位族叔，因为少时读书过于费神致使身体孱弱，因此传了我一套他自己琢磨出来的呼吸吐纳之法，我就刚练了半年……”
半年？
全冠清一愣，伸手一搭黄姜的肩膀。
和他感知的一样，黄姜一身内力至少已经入了二流。
半年？
“那功法可有口诀？念来听听。”
黄姜不敢违背，也没觉得有什么要紧，当即背诵：“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等会，你那族叔叫什么！”全冠清表情一瞬间古怪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