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石径而上,就见山头上好大一片空地。
一座石屋之前二三十个蓝衣青年正在一个长须老者和几个灰衣中年人督促下炼体呼气,呵哈声不止。
全冠清只听了一耳朵便已经知道,这些人修炼的是一门还算上乘的内家功夫的筑基武艺。这些拳脚动作以及呼哈之声,意在将心意气神协调,之后方可修炼上乘内功。
大多数正经江湖人都是这么过来的,比如乔峰、慕容复又或者全冠清的原身。
甚至原本两个开挂的段誉、虚竹,少年时一个在段家一个在少林,也是走过这个过程的。即便段誉不喜练武,不修炼上乘内功、外功。
但打熬身体、修炼气力总是跑不了的,不然他也没那么好的体力东奔西跑。
全冠清看到了他们,那些人自然也看到了全冠清。
督促练功的长须男子一愣,随即脸色大变,喝道,“你们是何人,如何进到这里?魏老三呢?”
听他开口才发现并非老者,却是个壮年,只是留了一部及膝的长须,殊为奇特。
魏老三想必就是此前被全冠清杀死的那个谷口灰衣人。
全冠清装作一脸茫然,“什么魏老三?我是公孙且邀请来谷中做客的,他人呢?叫他出来。”
从灰袍人口中得知谷内似乎并不知道公孙且已死,全冠清就准备打他的旗号进谷寻药。也不求真的就能直接要到,但只要能省点事也就足够。
“小师弟请你来的?”听到全冠清叫出公孙且的名字,那长须男子微微蹙眉,“怎的不见魏老三通报带你进来?”
“魏老三是哪个,我却不知。”全冠清皱眉,一副颇为不满的态度,“公孙且说我进到谷中便有人招呼,可我往里走了这么远就只见到你们。
“什么魏老三王老四,我却不知。有没有茶水,走了一路渴死了,公孙且他人呢?让他出来见我。”
全冠清这副态度倒是让长须男子迟疑。
自家小师弟天赋非凡,但相应的自小性情也有些霸道。除了其长兄、长姐能稍微镇住他,其他便是他爹娘的话都不怎么听。
这人却明显对小师弟的态度都甚是倨傲,莫非是有什么大本事或者大背景?
长须男子一时不敢怠慢,只道,“小师弟外出游历未归,你却是如何认得他的?”
“我和他在汴梁遇见,斗了一场。他输于我,承诺送我与师妹一对宝剑。他说谷中藏了一对什么君子剑、淑女剑,乃是稀世神兵,定叫我开眼。此事有苏遇先生担保。呵呵,我倒要看看有什么稀奇之处。”
全冠清这话纯属胡诌,他的确击败了甚至击杀了公孙且,可打赌却是子虚乌有。
至于君子剑、淑女剑却是神雕剧情中杨过和小龙女在绝情谷武库之中找到,被公孙止珍藏的武器,乃是削铁如泥的宝剑。
长须男子微微蹙眉。
君子剑、淑女剑他还当真知晓,乃是数代之前的谷主机缘巧合所得。其材质古怪,奇寒无光,明明并无磁性却能彼此吸附。
不知被哪位铸剑大师所得,铸成一对宝剑。看似无刃无锋,实则削铁如泥。却是谷中排名靠前的异宝。
寻常弟子尚且不知,也就是他这个谷主亲传弟子,经常需要帮着收拾武库这才知晓。
对方能够知晓,只怕也只有公孙且告知一种可能。况且对方还提到了苏遇,其人和谷中关系更是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如此以来长须男子便对全冠清的话不由得信了几分。
至少这人应当是和小师弟相熟。
只是看对方年龄比起小师弟相差仿佛,竟能赢过小师弟?
要知道小师弟虽然年纪小,但幼时便骨骼惊奇,学武奇快。谷中为了炼制丹药经常搜罗各种奇花异草。
十年前谷主偶得一枚朱果,本欲给长子服用。但彼时长子武功已经定性,自觉服用也是浪费。
在其女也放弃之后,落在了公孙且的手中——便是因此公孙且虽然桀骜,但对兄姊一直敬慕。
公孙且服用朱果之后果然功力大涨,如今已不在其长兄长姐之下,甚至灵性犹有过之。
面前这人能够赢过公孙且?长须男子却是不太相信。而且谷口应该有魏三把守,不该轻易放任进来。
全冠清这话明明胡诌,可因为其中涉及了苏遇、君子剑,反倒让长须人迟疑。
但他也不敢贸然应允其进谷,当即对身边一个灰衣人道,“你且去外面看看,魏三是怎么回事。”
那人应了一声,便施展轻功去了。
全冠清看其身形,便已经知晓其功力。江湖二流拔尖,上不得一流。可便是如此,也能和丐帮长老相若。
这绝情谷中随便一个弟子便有这般修为?
再说面前这长须人,气息悠长、目光凝实,显然内功已经到了相当高明的程度。目测怎么也有白世镜、吕章的水平。
而且……
全冠清看着他那一部长长的胡须,想起神雕之中公孙止似乎也有个徒弟。
叫什么不记得了,但是能把胡子甩得飞起。不过后来好像被老顽童还是杨过用大剪刀给剪了,眼前这人也蓄了这么一部胡子,莫非也是练了那胡子功?
心下想着,全冠清便开口道,“哎,你是不是就是公孙且说的那个,能用胡子当武器的师兄啊?我倒是好奇得很,若是把你的胡子剪了,你这武功是不是就废了?”
长须男子一惊。
他名为卢威恭,乃是绝情谷当代谷主的二弟子。得传谷内单传的一门功夫,金须功。
这门功夫修炼难度倒是不必多言,单这养胡子功夫就费了老劲了。养成之后还要仔细打理、以药水浸泡才能使其坚韧、能用作武器。
修炼如此繁琐,故而谷内只单传一脉。平日里也不与人说起,只为对敌时突施冷箭、制敌先机。
面前这人竟然连这个都知晓,其对全冠清的话便又多信了几分。
当即开口笑道,“我这胡须以药液浸泡,坚韧非常,刀剑难伤。便是我想要打理都殊费功夫,寻常想要剪掉,却是难了。”
“原来如此。”见对方果然有这门功夫,并且态度明显软化,全冠清便知道自己的话又起了效果。
此时人已经对自己多了几分信任。
又等了一会儿,去谷口探查的灰衣人赶来回来。
全、钟二人进谷之后一路担心暗处有人,走得并不快。而灰衣人则明显是一路施展轻功,因此往返之间倒是比起全冠清二人行来时间还要短得多。
他来到卢威恭身侧,低声耳语。
全冠清功力已然超凡,除非是逼音成线、传音入秘,不然这个距离只要他想要听,如何低声也逃不开他的耳力。
就听那灰衣人道,“二师兄,没见三师兄的人。外面也没有打斗痕迹或是血迹。”
卢威恭蹙眉,“这个老三,跑到哪里去了?”
他倒是也没有多想。
绝情谷甚是隐秘,也没有什么仇家对头。故而虽然有人看守但并不严苛。
负责看守谷口的弟子有时候无聊,会出口到山坡之上晒晒太阳、远眺风景。甚至胆子大的还有一大早说是去把守,结果跑去附近集市玩一天,晚上再返回的。
谷内上下甚至谷主都知道这事儿,只是却也默契得谁也没提。
毕竟除了谷主,谁都有可能排到看守谷口,自然也是不愿意在那巴掌大的棚屋之上坐上一日的。
全冠清一脸的淡然,丝毫不担心他们找到那个魏三的踪迹。
那魏三被他一掌震碎天灵,没有一滴血流出。之后被他挂到离地十几丈高的一株山壁上的松树之上。
除非知道地方特意去找,否则无论在山谷之下还是山谷之上,都绝难发现。
“喂,你们要让我在这里等到什么时候?公孙且那小子说我来了以后好吃好喝招待,结果连茶水也没有一口?”全冠清继续咋呼,
“苏遇那老小子可是也说你们这里是好地方,我才答应过来玩的。”
听到全冠清这话,卢威恭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苏遇的身份他虽然不知道,但是谷主那么在意定然不是寻常人。可在眼前这人口中就只一个老小子,这人在外面的身份只怕很不简单。
不敢怠慢,卢威恭连忙道,“这位少侠先请屋内小坐,喝些茶水歇歇脚,我稍后便带少侠入谷。只是不瞒少侠,我那小师弟外出还没回来……”
“还没回来?”全冠清一听,眉毛就是一竖,“他半月前和我说离家已有半月,再有几日便要回谷,让我到时候来寻他玩。
“我还特意等了几日,怎的他还没回来。我在汴梁好酒好菜招待他,还带他看花魁,一晚上花了本少爷几百贯,轮到他竟然不回来?”
卢威恭一听他连苏遇和公孙且一起出谷的时间都大概说出,便信了七分。再听到花魁什么的便已经信了十分。
小师弟血气方刚,对女色的确是……
念及此心中更加没有怀疑,当即笑道,“如此说来可能是少侠早来了几日。
“这也无妨,谷内有美酒美食,少侠且住上几日,等我师弟回来便是。”
美酒美食?
全冠清微微挑眉,心下有些狐疑。
在他印象中,绝情谷似乎是吃素来着?
是自己记差了?
他也没有多言,哼了一声道,“如此便快些安排吧,哼,等公孙且那小子回来,我定要再踹他屁股……”
卢威恭尴尬笑笑,便引着两人进石屋喝茶,同时给边上师弟使眼色,先一步回谷内禀报,有客人造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