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秋怜没再说话，而是平静地看向他。
郑方雄咬了咬牙。
今天他已经打算好要去市中心一家古董店，把秦莲西之前留下的几块宝贝问问价。
如果有市场，他出国的时候就带上。
“那行，我还正好想带你到周边走走呢，你等我一下。”
郑方雄回到书房，从书桌底下按下开关，将怀里的两块宝贝放回到锦盒里面。
随即切换了一张笑呵呵的脸，“走吧，咱们父女俩今天就一人骑一辆自行车，到周边逛逛。”
说着，就带着秦秋怜进了车库，把一辆白色的凤凰牌自行车推给她，“这是之前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你当时没带走，放在角落里都落灰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郑方雄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将车的前前后后擦了一遍，拍了拍座椅，“行，可以了！”
秦秋怜记得这辆车。
那时候她跟妈妈撒娇，她想要一个公主裙当生日礼物。
秦莲西本来已经答应了，可买裙子那天她刚好看到郑方雄出轨，她担心妈妈知道会难过。
也担心自己的家会散了，便和妈妈说不要公主裙了，要爸爸送一辆自行车给她。
如果她对爸爸的需求高一点，或许爸爸就会把心思往家里收一收，不会再分给外面的女人。
可提前说好的生日礼物并没有如期到达，妈妈安慰她明天带她去店里买。
秦秋连却只能将那个痛苦的记忆埋藏在心里，晚上等郑方雄回来继续缠着她。
那晚，郑方雄一身香水味的回到家，秦秋怜知道他肯定又去见那个女人了。
她担心妈妈发现，假装闹着现在就要车，郑方雄气得大发了一场脾气，又见她哭得实在伤心，才转身给她买了这辆自行车。
秦秋怜冷笑一声，“爸，其实那时候，妈已经知道你外面有女人了吧？”
郑方雄动作顿了一瞬。
“哼，我第一次看到你跟柳青去逛街的时候，我以为我能帮你瞒下去，我生日那天你身上不仅有香水味，衣领上也有口红，就连口袋里都塞了那个女人的内裤。”
郑方雄将手帕揉成一团，擦了下额头的汗，“哎呀，都过去了，咱们要向前看。”
“向前看？那我妈能向前看吗？外公能向前看吗？你和柳青和郑芳如向前看，谁回头看看他们啊！”
郑方雄心里涌起一阵厌恶。
他只是想随便出去逛逛，就赶紧回来，怎么随便因为一辆自行车，就扯到以前的事儿上去了。
而且他对秦莲西那个女人早就没感情了，他出去找别的女人又有什么错。
看来最近给这个女儿的好脸色太多了，得好好教训教训她。
不然她真不知道自己在这个家排老几了。
“秋怜，爸爸当年只是做了正常人都会做的选择，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你揪着不放又有什么用。而且你现在和以后的生活会越来越好，爸也是想弥补你才带你回来的，何必再提那些老黄历。”
秦秋怜一脚踹翻白色自行车，“是，对你来说是老黄历，谁对你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有你自己，因为你从头到尾就是个彻彻底底的自私的人！”
“我妈和外公替你下乡改造，你却带着那个女人和郑芳如在这边逍遥快活十多年！你想弥补我，晚了！”
秦秋怜眼里涌出热泪。
母亲临死前惨白的脸色似乎就在眼前，她想出去找医生，找赤脚大夫，可所有人都说，母亲活不了了。
她给沪上打电话，求郑方雄找关系，把母亲带去大城市治病，郑方雄嘴上说着马上动身，可等了整整三天，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就连电话都打不通了。
车库外。
郑芳如听到外面有吵闹声，赶紧拉着柳青过来听声。
“妈，爸好像跟那个女人吵架了。”
柳青听了几声，“坏了，这小贱蹄子怎么好好地提过去的事儿了，她要是气走了，那咱们还怎么出国。”
郑芳如：“妈，那你赶紧去劝劝啊，不管怎么样，爸这时候都不应该发脾气。”
柳青皱眉，她不是不想去，是不能去啊。
秦秋连本来就因为她的存在才发火的，她要是过去劝架，说不好还会火上浇油。
两人正琢磨着怎么办，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句，“我真是眼瞎了才跟你回来，我就不该来！”
柳青一拍大腿，“坏了！真吵破天了！”
两人飞快地往外走去，紧赶慢赶还是没赶上秦秋怜。
却见郑方雄黑着脸坐在板凳上。
郑芳如推了推柳青，柳青不悦叹了声气，走上前，“老头子，我说你好好地跟闺女置什么气啊，本来喊她回来就是看房子的，你把她气走了，咱们不是功亏一篑了吗？”
郑方雄阴沉着脸，“谁知道她好好地发什么神经，本来要带她出去走走，她倒好，跟我翻旧账，还说不想见到我。”
郑芳如一把揽住郑方雄的胳膊，“爸，您别生气，姐虽然对你有意见，可你还有我呢，您放心，以后我们不管去哪里，我肯定不会抛下你的。”
郑方雄这才缓了些神色。
柳青提醒道：“老头子，晚上回来还是哄哄吧，这孩子好不容易来一趟，真走了，后面的事儿又不好办了。这样，晚上我做一道桌子菜，你跟她喝个酒，这事儿就算翻篇了。”
郑方雄默认地点头，这事儿确实不能拖下去了，只要公司那边债务人一换，他就立刻动身带柳青母女俩出国。
眼下还是先稳住秦秋怜比较好。
另一边，秦秋怜跑出郑家，就去了边上沈景阳的酒店。
刚才她不过是故意演的一场戏而已，她想逼郑方雄一把，尽快从他身上知道更多的东西。
她不过是个保姆，对公司管理运行什么的并不了解，只有知道的越多，才能提前应对。
沈景阳见她过来，立刻露出两个酒窝。
他自然地牵起秦秋怜的手腕，“走，咱们先去吃早饭。”
“哎，我已经吃过了。”
“嗯……”沈景阳垂下眸子，瞥见秦秋怜衣袖上的灰尘，又抬眸看向她，眼睛弯弯的，“那就陪我吃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