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讯像是撕开了口子。
好端端的中秋佳节,因为不断传来的八百里加急,让京都街道上,车马不断。
众位大臣哪儿还有半点睡眠,急忙往宫中赶去。
养心殿的灯笼高悬,亮如白昼。
大臣络绎不绝,楚云峥被困在养心殿,分身无术。
长春宫中。
众人刚刚离开,白梨脸上笑容统统消失,脸上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
咬牙切齿。
“南烛,打探清楚了吗?婉棠那个贱人,当真要去报国寺?”白梨的声音,阴沉的吓人。
南烛连连点头,满眼喜色,忙说:“恭喜娘娘。”
“消息千真万确,皇上已经下旨,让娘娘您代管后宫。”
“钦天监那边,说是灾祸起于后宫,皇后立刻就去祈福,八成就是在说皇上。”
“这一下,娘娘便能掌管后宫,她回来了又如何?到手的权利,还想拿回去不成?”
南烛说的洋洋得意,脸上满是喜色。
白梨听得气愤,一掌拍在床沿上,低声呵斥:“蠢货!”
“平时看你挺聪明的,没想到你竟然蠢笨到这个地步。”
“你有没有想过,本宫为什么一直要隐瞒有孕?她都走了,谋害皇嗣的罪名,我给谁?”
南烛脸色刷的一下白了。
声音里面是抑制不住的哆嗦:“娘娘,这腹中可是您和皇上第一个孩子啊,况且太医说,只要精心调养……”
“哼!”白梨一张脸阴沉的可怕:“就算保住了,如何能确定就是健康的?”
她目光落在香炉上:“被这些东西熏出来的孩子,与其让皇上嫌弃本宫诞下怪胎,不如加以利用。”
“你也不想想,皇后之位空悬后,谁最有资格做皇后?”
南烛的脸上,没有了血色。
忙说:“对,还是娘娘冰雪聪明,考虑的更为长远。”
“奴才钦佩不已。”
“说这些话还有何用?”白梨眼中露出烦闷:“她这一走,本宫可如何是好啊!”
南烛再回答不上话来,仅仅只是这几句,已经让她湿透了后背。
有些女人,明明长得冰清玉洁,那一颗心,却宛如地狱。
宫门处,车驾已备妥。
即是即刻出发,婉棠便半点不会停留。
惠贵妃和宁答应听见消息,匆匆赶来。
惠贵妃拉着婉棠的手,眉间深锁:“你此刻离宫,岂不是正合了那位的意?”
“我可是听说,她已经确诊身怀龙裔。”
“就皇上对她的那股执念,真不敢想象,会将她娇惯成什么样子?”
“只怕你回来之后,这后宫已是翻天覆地。”
惠贵妃眉宇之间满是担忧。
仅仅只是出宫祈福也无所谓,最怕的就是出宫容易,回宫难。
婉棠回握她的手,目光沉静:“姐姐,我留下来,未必是好事。”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你可曾想过,她有孕本是喜事,为何先前要那般支支吾吾,不敢明言?”
惠贵妃眼神一凛,瞬间明了:“她是怕有人在她胎象未稳时下手?”
“有皇上护着,谁敢呢?”婉棠望向长春宫的方向,语气莫测,“不怕她怀有皇嗣,最怕的,就是这一胎有古怪。”
“不!”惠贵妃双手紧紧握住自己小腹,身为人母,她最能体会这种感觉:“不会有人,能够用自己的孩子作为陷阱。”
“她终究不是姐姐。”婉棠眼眸深沉。
惠贵妃嘴巴张了张,最终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
“我带明辉离开,无论她这一胎是吉是凶,都牵连不到我们身上。”
她转回头,担忧地看着惠贵妃:“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我走之后,她若可以刁难,姐姐该如何是好?”
“就凭她?”惠贵妃冷笑,眉宇间自带一股傲然,“还不敢动到我头上。”
婉棠仍不放心,召来小禄子:“你留下,务必护好贵妃周全。”
她沉吟片刻,又补充道,“另外,钦天监所言‘灾劫过后,妖孽必亡’的预言,想办法让它在市井民间传开,传得越广越好。”
小禄子心领神会,躬身应道:“奴才明白,定不负娘娘所托。”
惠贵妃轻声说:“放心去吧!”
“这后宫,有我在,还翻不了天。”
婉棠反而更担忧了,忙说:“姐姐莫要如此说。”
“臣妾倒是更加希望,姐姐什么不要管。”
“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婉棠说罢,将一个锦囊塞给惠贵妃。
婉棠对着惠贵妃点点头,互道保重。
上了马车。
车帘落下,婉棠搂着怀中的明辉,往报国寺去。
金銮殿。
奏折堆积如山。
楚云峥坐在龙椅上,头疼不已。
商议许久,却没有半点解决方案。
“皇上,户部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是啊,皇上,刚安稳了十万大军,国库早已空虚。实在拿不出银子赈灾。”
“赋税更是不能减免半点,要不然,大军如何供给?”
“先不说许家十万大军需要军费,又新增了墨家军以及十万新编大军……”
楚云峥眉头紧锁,厉声道:“不过只是十万大军,为何就困难如此?”
“皇上您有所不知。”户部尚书叫苦:“墨家军曾经镇守边关,墨家做生意贴补军队,国家只需出一半费用。”
“许家军亦是如此。”
“至于那十万无名大军,一直都是慈善堂捐赠,无法供养。”
“如今,没了墨家的人主持事宜,没有了许家的人延续生意,只能全部由国库支出……”
户部头疼不已。
“如今灾情再来,这么沉重的赋税,一个冬天下来,凤栖国百姓,怕是有三分之一的人都挨不过冬天了……”
无法过冬意味着什么?
沉重赋税以及无法赈灾,等待的只有百姓被活生生逼的造反。
国强民弱,就算起义不足为惧,可一个国家死的都没什么人了,再强又有什么用?
楚云峥扶额,对于这些事情,更是心生厌恶。
周肃率先出列,声音悲愤:“皇上,到了现在,您还没意识到问题出在哪儿吗?”
“梨妃白氏,借献策之名行祸国之实。”
“所谓‘以工代赈’,致使农时延误,民夫困顿,如今蝗灾一起,百姓颗粒无收,流离失所。”
“还有多少法子,本就是祸国之举。皇上向来夸赞她奇女子,臣的话,皇上是半点不听。”
“可如今,臣还是要说,此等女子,岂配为妃,享皇家尊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