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碧潭被许砚宁突如其来的郑重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连忙撇过头摆摆手，“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走吧。”
许砚宁转身带着兰灼池离开，一旁的叶文书想趁机逃跑，却被林氏的守卫一把抓了过来，提着后领就像提着小鸡崽子一样。
林碧潭看着叶文书，眉眼弯弯，“把你带回去，叶云飞肯定得高兴坏了，哎呀，我得好好想想要什么好处才行。”
——
陕城，临时军机处。
阴暗潮湿的地牢里，一阵金属摩擦地面的声音响起，随即又静下来。
石怀竹往里面每走一步，心中就多一分不安。
到了尽头，昏暗的光线能够看见一个人被绑着木桩上，四肢被手臂粗的铁链束缚，尤其是肩膀那处，被铁链洞穿。
鲜血流出又干涸，他就这样被绑住了不知道多少天。
听见脚步声，男人才抬起头看向石怀竹，原本的少年气被死气代替，他看向石怀竹的眼中除了杀意还是杀意。
忽然从身后传来一阵银铃般阴恻的笑声，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满：“石怀竹，我没让你来吧？你这是擅闯。”
石怀竹看向来人，燕明阙以及穿着黑袍，宽大的帽子遮住了她的脸，在这样昏暗的地牢里显得格外诡异。
石怀竹眸低燃着怒火，质问道：“你不是说过不动他的？”
燕明阙却无视了石怀竹的愤怒，嗤笑一声，“我什么时候说话算数过？不过一个路渠义，你就着急成这样，你是不是应国人了？”
应国战败就是败在路渠义手下，但凡是应国有血性的人都恨不得堂堂正正地打败路渠义，将应国失去的荣耀夺回来。
燕明阙虽然没有正面和路渠义交过手，倒也听说过路渠义的武功，所以她萌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个想法，一定会实现。
石怀竹垂在身侧的拳头攥紧，怒视燕明阙，“现在，把他放了。”
那日燕明阙带走路渠义，本以为只是简单问话，却没想到路渠义被关在这个地牢，而且看样子，燕明阙已经下手了。
燕明阙站在路渠义面前，路渠义依旧看不见帽子底下的容颜，他只能怒视燕明阙，心中急切地想要杀了眼前的这个女人。
“你用什么身份指使我？”
“身份？”石怀竹冷笑，“就凭我是这场战事的主策划，单就这一点，你就必须听我的。”
燕明阙冷着声线笑出了声，“主策划？呵，石怀竹，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什么身份了？”
气氛压抑下来，双方僵持不下，石怀竹要放人，燕明阙不肯，两人心中都不爽，却又碍于都在同一阵营不能现在动手。
半晌，石怀竹才开口：“路知澜御驾亲征，目前已经到了山城，你若是执意想要杀了路渠义，殿下不会放过你的。”
燕明阙的手指落在路渠义的脸颊上，冰凉的手指滑落，指间都是血污。
“谁说我要杀他了？”
石怀竹一愣，他知道燕明阙想做什么，可傀儡是不能用活人的。
“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至今下落不明，接头的人也不回消息，估计都死了。”燕明阙语气里没有一点伤感。
“石怀竹，你要是再不下令攻打山城，路知澜可就要打过来。”
石怀竹：“现在不是攻打山城的时机。山城易守难攻，周边山林全都是野兽，我们根本没想到打进去。”
三皇子给他的只有三千精兵，送出去请求增加兵力的信件迟迟没有回信，现在攻打山城，简直就是让将士们去送死。
燕明阙转身看向石怀竹，纵使帽子遮住了燕明阙的脸，石怀竹还是能感受到落在他身上的，那道阴冷如蛇的视线。
“这就无需你担心，你只需下令，就在今晚，攻打山城。”
石怀竹不知道燕明阙想做什么，但作为主将，他不能拿自己的将士们的性命开玩笑。
就算是夜袭山城，山城也早有防备了。
石怀竹不答应，燕明阙闪身到石怀竹面前，冰凉的手掐住了石怀竹的脖子，石怀竹的长剑也架在燕明阙的脖子上。
燕明阙瞥了一眼石怀竹手中的长剑，冷笑一声：“杀了你，殿下不会怪罪我，但你要是敢跟我动手，我保证你再也见不到你的栖梧。”
石怀竹眸光微暗，长剑在燕明阙的脖子上落下一个划痕。
他才不信燕明阙能把栖梧怎么样。
燕明阙看向石怀竹的眼中带着凉意：“我是找不到栖梧，不是找不到你，石怀竹。”
石怀竹潜伏在大皇子身边，就是因为大皇子手中有他家人性命，为了换得家人平安，他愿意呆在大皇子身边。
可后来家人身死，他才是真正做了那个内应。
这世上，能够让石怀竹牵挂的人只剩下栖梧了。
石怀竹嗤笑一声：“你以为我怕死吗？”
掐着石怀竹的手加大了几分力，燕明阙忽然又笑出了声，“事成之后，我定要让殿下把你赏赐给我，那时，我一定会好好折磨你。”
后面几个字几乎是从燕明阙牙缝里蹦出来的。
地牢的门被重重关上，石怀竹收回剑，重新看向路渠义。
正巧路渠义抬头看向石怀竹，两人视线相撞，静默半晌，石怀竹才问：“她给你吃了什么？”
路渠义没回答。
石怀竹皱眉：“你不说我怎么帮你？”
闻言，路渠义只觉得好笑，“帮我？少在这里假惺惺，你们应国人哪个不是恨不得我死的？”
“我不会让你死的。”
路渠义的眸子里盛满了不信任，但石怀竹也不需要路渠义的信任。
从阵营上来说，他们两个就是敌对关系。
他帮路渠义，只是因为路渠义还不能死。
将一颗药丸塞入路渠义口中，见路渠义要吐出来，便一拳打向路渠义的腹部。
路渠义不得不将药丸吞下。
“这解毒丸可以解毒，我不知道燕明阙给你吃了什么，但你放心，你暂时死不了。”
他不知道尸傀术需要什么，他只知道尸傀术的傀儡只能是死尸。
而燕明阙最近在研究一种新的尸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