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小被送去山上学医，所以我在京城中本就不出名，不过他不一样，他是意气风发的世子，喜欢他的人能绕整个楚国一圈。”
许砚宁语气轻缓，提到江知衡，会不自主地带上了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甜蜜。
宋云淮静静地看着许砚宁，关于江知衡，他也听说过。
楚国许氏独女许砚宁与楚国武安侯独子江知衡，纵使许多人都不看好，但奈何两人家世、容貌、才情都是相配。
若非和亲，两人早该成亲了。
许砚宁叹了口气，“只可惜造化弄人，若是我还能再见到他就好了。”
许砚宁算算时间，他们已经快半年未见了，也不知道江知衡如今生活如何，是否有娇妻在侧。
宋云淮望着许砚宁眼底一闪而过的落寞，心脏抽痛一瞬，连忙出声道：“许姑娘，如今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来自你。”
许砚宁抬眸看向宋云淮，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无需任何情感便足够让人沉沦。
“早年我只是摆摊讨生计，是你让我搏一搏，我科举夺魁，本就要谢你当初的一锭银子。”
没有那一锭银子，他连科技的报名费都凑不够。
“后来我被掳到顺应山，山匪逼我，连同阿童也被牵连，是你救了我也救了阿童，我欠你的早已经不是一锭银子能够说清楚的了。”
宋云淮原本落在许砚宁脸上的目光飞快垂落，眼神总在许砚宁的眉眼与衣领之间飘忽。
嘴唇反复抿了又抿，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两下，原本练了千百遍的话却说不出口，指尖攥紧了衣摆，良久才下定了决心般：
“许姑娘，我……”
话还未说完，就被许砚宁打断了：
“你应该知道，你能够成为权臣，是我在背后推波助澜，而我要的，从来都不是表面的这些。”
短短的一段话，堵住了宋云淮的嘴。
他当然知道，许砚宁要的不是他能给得起的，但他愿意尝试。
她需要一个权臣，需要一个能够制衡世家甚至颠覆世家的棋子，他愿意，并且甘之如饴。
许砚宁转身打算离开，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自知她给不了任何人未来。
这一路，风霜雨雪，她的背后，空无一人。
见许砚宁要走，宋云淮快走两步追上，拉住了许砚宁的手腕。
“我知道，但我还是要说。”
“这话我不说我怕以后就说不了了。”
像许砚宁这样优秀的女子，自然不缺其他人的目光，宋云淮自认为自己不过芸芸众生中的微小尘末，配不上许砚宁，可现在能够有这样表明心迹的机会，他不想错过。
许砚宁转身看向宋云淮，宋云淮白皙的脸庞上带着焦急的红，像是害怕她不听似的。
“我喜欢你。”
短短的四个字，用尽了他毕生的勇气。
平凡的出生使得宋云淮在许砚宁常常生出自卑心，尤其是在顺应山回来后，遇见了同样有学识有谋略的知礼，他的自卑心更盛。
每到深夜午时，他常常会想，若是许砚宁连知礼那般的人都看不上，又怎会看上他这般的人？
退堂鼓打了一遍又一遍，内心深处的自己仿佛分为了两派。
一派要他隐藏内心，告诉他就算表明心意，许砚宁也未必看得上他。
一派要他告诉许砚宁他的心意，若是不说，日后连争的机会都没有了。
现在他说了，说完又开始懊悔。
良久没有听见许砚宁的声音，偷摸抬眼看向许砚宁，却一头撞进那双如湖水般透彻的瞳孔里。
“喜欢我？”许砚宁上前几步，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极近。
宋云淮垂着头不敢去看许砚宁，耳廓透着粉红，许砚宁一眼就瞧到了。
许砚宁叹了口气，轻轻的一声在宋云淮耳边却极为响亮。
心忽地沉了下去，心中酸涩遍布全身，整个人一下子就如同泄了气的球，呆呆地、傻傻的站在那里。
可还不待他有所反应，便觉得腰间摸上了一只手，随即轻软的唇印了上来。
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宋云淮呆愣地瞪大了眼睛，半晌才看向离自己极近极近的脸，一时间呼吸错乱。
一双手也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不知过了多久，许砚宁才松开宋云淮，宋云淮几乎是立即捂着嘴后退几步，看向许砚宁的眼中带着惊恐以及几分羞恼。
像是被人轻薄了般。
许砚宁却觉得有趣，作势要再来一次，刚往前走一步，宋云淮就被吓得后退两步。
许砚宁挑眉：“怕我作甚？”
宋云淮小声回应：“你、你怎么这样……”
许砚宁笑笑，也不逗宋云淮了，“若是我还能回来，我就考虑考虑。”
宋云淮放开捂着嘴的手，看向许砚宁的眼中布满了担忧。
许砚宁却满脸狡黠，趁宋云淮放下了警惕，几步上前，抓住宋云淮的衣领将人拉下来几分，唇唇相印，片刻后才放开。
放开后，许砚宁就戴上面具转身离开了，离开的速度几乎是眨眼间人就不见了，只留下宋云淮瞪大了眼睛。
——
“陛下！小心！”一名武将肩膀处被箭矢刺穿，此时倒在地上看向路知澜的方向大喊一声。
路知澜手中长剑将袭来的箭矢劈断，反手斩下想要偷袭的人的首级。
十万禁军，还未到山城便被迫分散了。
路知澜还来不及喘口气，眼前便划过一道冷光。
“暴君！”无颜持剑直冲路知澜，带着极强的杀意，“去死吧！”
路知澜眸光一凛，手中长剑翻转，剑身抵住了无颜的长剑，两剑之间擦出了不小的火花。
但很快，身后就有强烈的掌风袭来，路知澜侧目看向身后，顾云淮面上带着强烈的杀意，恨不得一掌拍死路知澜。
路知澜只能分手出来，掌掌相对，碰撞出强烈的劲风，劲风一阵接一阵，离得近的树已然被迫断了枝。
路知澜眯着眼打量着两人，却全然不记得自己在哪里见过他们。
但能说他是暴君的，不是虞国就是炀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