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三人反常的动作,路小夏懂了,原来挟持小涛的就是高明口中的陈勃。
听见熟悉的口吻,以及曾远远看过一眼路子邺的长相,陈勃现在无比确信,眼前的人就是路子邺。
害怕感在瞬间涌上心头,几乎是下意识的陈勃扭头就想跑,可路小夏掐准的就是他扭头的瞬间。
拔枪腰射,一套动作一气呵成,可就在最关键的开枪瞬间,路小夏的手竟然毫无征兆的抖了一下,导致这一枪没有解决掉陈勃,只是打掉他的耳朵而已。
93R只有三连发模式,三枪子弹只打中陈勃一枪,可即使只有一枪打中自己,但陈勃还是吃痛的把小涛一扔,整个人直接冲进黑暗中,眨眼间便没了踪影。
他已经被路子邺吓破了胆,在看到感觉路小夏是路子邺的瞬间就夺路而逃,那是因为他根本就不相信自己能在路子邺手上撑住一个回合。
他是惜命的人,所以才会逃得这样快,他甚至觉得路小夏这一枪只打中自己的耳朵,就是有意无意的想要放自己一马。
看着自己不断颤抖的手,路小夏罕见的发愣起来,她从来没有这种感觉....这种让她出乎意料,一切都脱离控制的感觉。
“小夏姐!”
就在这时,小涛的一声大喊惊醒了路小夏,原来是陈勃的三个手下见到路小夏没了动作,就想着先捉住小涛,然后才威胁路小夏放他们走。
小涛虽然无法反抗,但也会张嘴大喊,这一喊,就成功的把路小夏惊醒了。
这一刻,路小夏没有在犹豫,抖动的手不再影响她的枪法,她虽然厌恶杀人,但并不是不会杀人,只要有人想要伤害她在乎的人,她自然不会留手。
“哒哒哒~”
又是三发子弹,精准的命中了已经抓住小涛的人,他的脑袋上溅起一阵血雾,整个人无力的倒在雪地中。
“啊啊啊!”
见到那人的脑袋好似西瓜一样的爆开,剩下的两人也是顾不得其他,直接夺路而逃,路小夏对着他们的背影开枪,结果手抖的更加厉害,连开几枪,连一发子弹都没有打中他们。
见到终于脱离危险,小涛紧绷的心也是彻底松下,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随后紧紧的扑在了路小夏的怀里。
“小夏姐……”
他语无伦次,抽噎声伴随着模糊的声音传进了路小夏的耳朵中,路小夏松开了手中的枪,随后轻轻的拍着小涛的背,开始安抚小涛的情绪。
“不怕,不怕,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不要害怕……”
同时她也是紧紧把小涛的脑袋按进自己的怀里,确保小涛不会看到倒在雪地里的尸体。
远处传来叫喊声,脚步声伴随着若隐若现的灯光浮现在路小夏眼中。
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知觉也是越来越消减,可随后的她又狠狠的摇了摇自己的脑袋,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现在小涛还在自己怀里,她怎么可能在这个点上倒下?
同时,她的内心也是在严厉的训斥自己。
路小夏啊路小夏,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不久前在战场上的“铁人”去哪里了?怎么现在的你连枪都拿不稳?
你的勇敢,你的果决都去哪了?要是刚才的情况在惊险一分或者你没有唬住陈勃的话,小涛可能就真的死在陈勃的手里了!
路小夏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她只知道自己好像是病了一样,一开始只是偶尔的咳嗽,可现在不仅有时候会突然打寒颤,有时候甚至还会突然眼前一黑。
也许...也许自己只是太累了...休息休息就好了。
路小夏的喘息声越来越大,渐渐的已经演化成了喘粗气。
...........
沉重的喘息声是狭窄的火车车厢内的唯一声音,偶尔的咳嗽声则是表明了粗气和咳嗽的主人已经病入膏肓,甚至可能不久后就会过世。
“元帅,现如今最快的撤离方法只有乘坐火车撤离,时间紧迫,下属只找到了这列陈旧的火车,还请大人见谅。”
年轻而有力的的战士半跪在尤瑟夫的身旁,他表情冷酷,不带一丝情感,但从他的眼神中,能够看出无尽的悲伤。
“咳咳...咳咳...”
尤瑟夫蹙眉,他连睁眼都难,只能听见火车的鸣笛声,以及自己身旁护卫的轻声细语。
“哈姆克和塔维利去哪了?”
“两位将军说要阻止阿共党的继续进攻,目前正在前线指挥作战。”
“哈姆克将军还说,等到打退阿共党的这次进攻后,就要继续进行反攻,争取把被阿共党抢走的土地再夺回来。”
听见护卫的话,尤瑟夫的眉头皱的更紧,他略带愤怒的声音在车厢内响起。
“反攻反攻!他口口声声说为了阿萨拉,口口声声说为了卫队,可做的哪一件事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利?终究还是为了一己私欲罢了!”
“战争战争!为什么所有人都是期待着战争?这场战争难道就必须打吗?明明都是兄弟,却还要手足相残.....”
“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这种毫无意义的仗是根本没用的,阿萨拉的人民需要的只是和平罢了,可就是这一个小小的愿望,我们还是满足不了他们...”
愤怒过后尤瑟夫又陷入的平静,现在这些都不是他该过问的了,他病了,很罕见的病,即使是从禁区内带回来的高价值医疗物资也治不好他的病。
如今的他双眼已经失明,身体也猛瘦了好几十斤,每天连自己吃饭都难,又怎么可能扛起阿萨拉卫队的大旗?
所以从他开始病入膏肓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把权利向自己的继承人转移了。
阿共党与阿萨拉卫队的战争,最后谁会胜利,他不知道,他可能也看不到那一天了,但他知道,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没有胜者的战争。
他曾亲自推翻了这个国家腐败的皇室,当时的他意气风发,可没想到短短十年不到的时间,阿萨拉就开始分崩离析了。
他没能把哈夫克赶出这片土地,也没能让阿萨拉的人民的过上好日子,现在的他也没有余力再去做这些事了。
但万幸,自己还是推翻了阿萨拉的皇室,至少以后不会再有人敢当阿萨拉人民的皇帝了。
雪下的越来越大,无数的阿萨拉卫队的士兵们涌入了简陋的火车站,他们想要目送元帅的离开,同时也是为尤瑟夫元帅祈祷。
火车开始鸣笛,两位士兵也缓缓的拉上的车厢的门,就在这时,不知道人群中是谁喊了一句:“万岁”
紧接着整个火车站都响起了此起彼伏的“万岁”声。
可听到“万岁”声的尤瑟夫并没有高兴,甚至连轻微的笑容都没有露出半分。
他只是再度愤怒的开口,好似在辱骂爱戴自己的士兵们一样。
“万岁什么?万岁什么!”
“他们也是!他们也是!!!”
“阿萨拉的人民们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属于皇帝的时代早就已经结束了!”
尤瑟夫的眼角突然流下一滴眼泪,就连愤怒的语气也在不经意间夹带起了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