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受对吗，就像是在看另一个人？”
沈灼华深邃的瞳孔仿佛看透了身体的表面，直直望进内里最深处的灵魂。
后背生起一层冷汗，江汐宁坐直了身子，佯装镇定道。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以前是渣了些，但人都是会变的，至少以后不会再做那种事了。”
“嗯，我相信你，雌主。”
江汐宁微微一顿。
这是沈灼华第一次说出“雌主”这个词。
原主的记忆中，他就像其他无数狐兽人一样，放浪形骸，从来都没有个正经样子。
哪怕是结了婚契，也总是在雌性中调笑，片叶不沾身，喊原主小雌性，从未开口说过“雌主”二字。
原主每隔几日就会发怒暴打他，打得下不了床，沈灼华依旧不改，见谁都是笑嘻嘻的。
接下来的时间里，沈灼华没有再开口，不远不近地跟在江汐宁身边。
一路向东，路边杂草杂生，偶尔出现几支正在狩猎的兽人族群，远远地看着云渊手里的推车，好奇张望，但始终不会靠近。
中午时分，江汐宁取出前一天烤好的肉干，几人原地吃完休息了片刻就继续赶路。
顺着指南针的方向，路面越来越偏僻，兽人们的足迹递减，很快就完全看不到了。
他们正式走到了部落之外的荒野地带。
“注意警惕，一旦发现有动静就停止赶路。”
为了方便警戒，寒青凌化身为数米高的蛇形，金色瞳孔闪着冷冽的光。
江汐宁从未见过他的兽形，冷不丁被吓了一跳，适应过来后心里暗暗惊叹。
她上辈子最怕的就是蜥蜴、蛇一类的爬行动物。
但眼下，阳光透过树丛的缝隙洒在寒青凌墨绿色的鳞片上，泛着五彩斑斓的光，格外美丽。
只不过他身上坑坑洼洼的伤口破坏了这一美感，还有一块皮肤明显缺少了大量鳞片，看上去非常刺眼。
寒青凌没有错过江汐宁一闪而过的瑟缩，见此眯了眯眼。
坏雌性这是……
害怕了？
从前自己化为兽形，坏雌性脸上出现最多的表情就是厌恶，她竟然也会怕自己？
思及此，寒青凌故意走到江汐宁附近，闪着光的尾巴贴着她的小腿滑过。
冰冷湿滑的触感一寸一寸顺着皮肤游走，鳞片的触感微弱，但能感受到蛇身皮肤下的肌肉起伏收缩。
江汐宁打了个寒战，强忍着想要逃跑的念头，不断暗示自己。
这是寒青凌，一定要适应，以后还得相处很久呢……
江汐宁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壮胆，颤抖着伸出指尖，贴着蛇的鳞片摸了上去。
其实忽视蛇身的冰冷，触摸的手感还是很不错的。
蓦地，摸到某个地方，江汐宁动作一顿。
“坏雌性你做什么！”
寒青凌瞬间收回了尾巴，蛇身迅速染上红意。
坏雌性她，她竟然摸自己的……
“是你自己过来的，不关我的事。”
江汐宁给自己找补，尴尬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天啊，她刚才摸到了什么？
比其他地方的皮肤硬一些，还有一条闭合的缝隙！
江汐宁瞬间就想到了从前在自然频道中看过的解说。
听说蛇都有两根……
江汐宁用力摇头把杂念甩出去。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寒青凌还在自己面前呢，不能乱想！
-
一行人走得极快，傍晚时分，前方的路面开阔了许多，周边多了许多绿油油的杂草。
江汐宁原本没怎么注意，直到墨白采下一朵蒲公英献宝似的递给她。
“雌主，这个给你玩，吹一下就飞走了！”
江汐宁眼神一动，喊停了众人，“先等一下。”
“雌主，怎么了？”云渊不解，但还是照做。
江汐宁跳到地面，向墨白刚才摘蒲公英的位置走去。
果然，半米高的杂草之后，是一片巨大的蒲公英花海！
蒲公英的嫩叶、花、根部都可以食用，药物价值高，清热解毒，尤其是嫩叶，凉拌煮汤都可以，富含好几种维生素。
江汐宁兴致冲冲地摘了一大堆蒲公英嫩叶，兽夫们不明白她这是在干什么。
沈灼华蹲下身，摘了一朵蒲公英在江汐宁脸上蹭了蹭。
“雌主，你摘这个没用的叶子做什么？”
“这个可以吃，煮熟后味道很不错的，而且营养也高。”
“银羊是什么？”云渊一脸疑惑，“是可以吃的羊吗？”
说完还咽了咽口水。
雌主亲口提到的羊，肯定比一般的羊更好吃。
江汐宁被逗笑了，解释道，“营养是对我们身体好的东西，不是什么羊……好了，快来帮我摘叶子，天色也不早了，今晚给你们做蒲公英叶子吃。”
“我去找过夜山洞。”
寒青凌自觉地远离了众人，江汐宁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手中动作一顿。
有了兽夫们的加入，很快便摘了一大堆蒲公英，寒青凌也在附近找到了一处隐蔽的山洞，几人赶在天黑之前进了山洞。
一进入洞穴，云渊找来几根木头，徒手握住开始钻木取火。
“雌主稍等，很快就有火了。”
冬天树林里的木头哪怕表面是干的，内里早就变得潮湿，云渊的手心磨得通红都没有一点火苗出现。
江汐宁制止了他的动作，伸手在车上翻了一阵子，实际是从系统背包中取出了打火石。
“用这个吧。”
“雌主，你拿这个小石头做什么？”
云渊以为江汐宁是想玩了，笑道，“等我生好火再陪你玩石头。”
“雌主和我玩吧，我可会玩石头了！”墨白也凑了过来。
江汐宁无奈走到木头边，对着云渊钻木时刮下来的木屑轻轻摩擦打火石。
只听“刺啦”一声，一道火花闪过，木屑竟然被点着了！
墨白吓得后退一步，很快就意识到这是江汐宁做的，眼里冒出小星星一样的光。
“好厉害！雌主你是神兽吗？”
听说神兽无所不能，呼风唤雨样样都行，雌主会召唤火，和神兽一样厉害！
江汐宁被逗笑了，亮出手里的打火石，“是这个东西。”
说着，她再次当着众人的面演示了一遍，取出了几个打火石，给兽夫们每人发了一个。
“这些你们放在身上，万一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用到。”
“谢谢雌主，我一定会好好保存的。”
墨白恨不得将打火石挂在脖子上，沈灼华则是露出思索的表情，似笑非笑。
江汐宁已经习惯他的这幅模样了，秉持着他不问自己就不说的道理，假装没看见。
寒青凌没想到自己也有份，拿着打火石目光幽深，半晌后才扭过脸，微不可见地低哼了声。
这是所有人都有的，没必要为此开心。
坏雌性……她是不可能对自己特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