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关外的野狐岭,入秋的风卷着黄沙打在铠甲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冉闵勒住乌骓马,玄铁鳞甲被吹得猎猎作响,他望着山脚下绵延十里的鲜卑军阵,嘴角勾起一抹冷硬的弧度——二十万铁浮屠,马鬃上系着的狼牙旗在风里翻卷,像一片乌云压在头顶。
\"陛下,鲜卑人摆的是'雁行阵'。\"身侧的杨在兴抚了抚腰间的岳家剑。这位跟随冉闵转战中原的背嵬军都统,铠甲上还留着上个月在邺城城头留下的箭痕,\"前军是轻骑,中间是重甲铁浮屠,后军是持盾的长枪兵。他们想用轻骑冲阵,铁浮屠碾碎我们的步卒,长枪兵断我们的后路。\"
冉闵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敲了敲腰间的青铜虎符。那虎符里嵌着半块残玉,是他从洛阳旧宫的废墟里挖出来的,据说是当年岳飞北伐时留下的\"镇北玉\"。此刻玉身微微发烫,像是在回应他的心跳。
\"传令。\"冉闵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锋,\"让前山的五百背嵬弩手,每人往马背上驮三袋滚木。杨都统,带三千背嵬重骑绕到东侧峡谷,等我信号就往下推石头。剩下的人......\"他翻身下马,捡起脚边的一截断箭,\"把你们的枪头都磨利些——鲜卑人的血,该让他们自己尝尝滋味了。\"
山脚下,鲜卑可汗拓跋宏正啃着羊腿,听身边的百夫长汇报:\"汉狗的营寨扎在鹰嘴崖下,只有一万人,连像样的盾阵都没摆。\"
\"冉闵?\"拓跋宏吐掉骨头,\"那个只会躲在城里的懦夫?上个月他在邺城被我铁浮屠砍了三千步卒,现在怕是连出营的胆子都没了。\"他抽出腰间的马刀,刀身映出自己的络腮胡,\"传我命令,轻骑今夜就冲上去,烧了他的粮草——我就不信,这群缩在壳里的乌龟,敢出来跟我玩命!\"
是夜,鹰嘴崖后的背嵬军营寨里,篝火被风吹得忽明忽暗。冉闵蹲在篝火旁,用匕首削着一根松枝,松枝上刻满了歪歪扭扭的小字。杨在兴凑过来,借着火光一看,松枝上密密麻麻写着\"东侧谷口西坡碎石南崖枯树\",每个地名旁都画着不同的符号。
\"陛下,这是......\"
\"鲜卑人的斥候路线。\"冉闵把松枝扔进火里,火星噼啪炸开,\"他们以为我们只有一万人,所以只派了五百斥候探路。可他们不知道,这五百人里,有三成是我们的人假扮的。\"他指了指不远处正在往马背上捆滚木的士兵,\"那些滚木里裹的不是石头,是浸了松油的干柴——等鲜卑人的轻骑冲进鹰嘴崖,我要让他们连人带马,都变成烤全羊。\"
子时三刻,山风突然转了方向。拓跋宏的轻骑前锋已经摸到了鹰嘴崖下,为首的百夫长举着火把,看见崖顶的汉军营寨灯火稀疏,不由得大笑:\"汉狗果然怕了!兄弟们,冲上去,砍了冉闵的头,老子赏黄金百两!\"
话音未落,崖顶突然响起密集的梆子声。背嵬弩手从伪装成柴堆的工事里钻出来,每人手里端着改良的连弩——这是冉闵根据岳飞遗留的图纸改良的,十二支短弩箭同时发射,箭头上还绑着浸了火油的棉絮。
\"放!\"
一千支火箭划破夜空,精准地扎进轻骑的马腹和人肩。被火箭点燃的战马发出凄厉的嘶鸣,带着骑士撞向后面的骑兵。拓跋宏的轻骑阵型顿时大乱,前面的马被绊倒,后面的收势不及,连环相撞,惨叫声、马嘶声混作一团。
\"好机会!\"冉闵猛地站起身,乌骓马在他身侧不安地打着响鼻。他抽出腰间的岳家枪,枪杆上的红缨在夜风里猎猎作响,\"杨都统,推石头!\"
东侧峡谷里,三千背嵬重骑同时松开缰绳。数百块磨盘大的滚木裹着松油,顺着陡峭的山坡呼啸而下。正在混乱中挣扎的鲜卑轻骑,被滚木撞得人仰马翻,连人带马滚下悬崖,惨叫声在山谷里回荡。
拓跋宏这才反应过来中计,刚要下令撤退,却见鹰嘴崖下突然亮起无数火把——背嵬军的步卒从工事里涌出来,手中的长枪组成铜墙铁壁,枪尖上挂着被火箭烧得半焦的鲜卑旗帜。更远处,西坡和南崖的鲜卑斥候也被背嵬军的伏兵截断,惨叫声此起彼伏。
\"陛下,鲜卑人的主力到了!\"副将指着山脚下,二十万铁浮屠正呈扇形展开,重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马刀上的血槽闪着妖异的红。
冉闵却笑了,他把岳家枪往地上一插,枪杆没入泥土半尺。这是岳家军特有的\"立军令\",表示主帅将亲自冲锋。杨在兴急得直跺脚:\"陛下!您是全军主心骨,不能......\"
\"杨都统,带两千背嵬骑绕到他们背后。\"冉闵打断他,\"剩下的,跟我冲——今天,我要让鲜卑人知道,什么叫'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铁浮屠的前军统帅看到山崖下的火把,以为是残余的汉军在逃窜,立刻挥刀下令:\"冲上去,杀光这些漏网之鱼!\"五千铁浮屠催马狂奔,马蹄声震得地面发抖,马刀在月光下划出一片银白的弧光。
然而,当他们冲到距离汉军步卒三十步时,地面突然裂开一道缝隙——那是冉闵提前让人挖好的\"陷马坑\",里面竖着削尖的木桩。冲在最前面的铁浮屠连人带马栽进坑里,后面的骑兵收势不及,互相践踏,铁浮屠的重甲反而成了累赘,被压在下面的骑兵连惨叫都发不出来。
\"放箭!\"汉军步卒的弩阵再次响起,这次换成了三棱透甲箭。铁浮屠的重甲虽然能挡普通箭矢,却挡不住这种专门针对重甲设计的弩箭。箭头穿透甲片的缝隙,扎进鲜卑骑兵的咽喉和心口,鲜血溅在重甲上,很快就被夜风吹干,在甲片上结成暗红的血痂。
拓跋宏气得哇哇大叫,亲自拍马冲上前:\"汉狗,拿命来!\"他的马刀砍翻两个汉军步卒,却见前方突然出现一员白袍小将——正是杨在兴,他带着两千背嵬骑从侧翼杀来,手中岳家剑挑飞拓跋宏的马刀,反手一剑刺进他的左肩。
\"你......你是岳飞的后人?\"拓跋宏捂着伤口,惊恐地看着杨在兴胸前的\"精忠报国\"刺青。
\"我是冉闵的兄弟,汉家的儿郎!\"杨在兴抽出马刀,一刀劈下拓跋宏的右耳,\"今天,我替中原的百姓,割了你这胡虏的首级!\"
主将受伤,鲜卑军的士气瞬间崩溃。铁浮屠的重甲骑兵本就笨重,此刻被背嵬军的弩阵、陷马坑、伏兵层层阻截,再加上背后的背嵬骑冲杀,二十万大军竟在半个时辰内溃不成军。鲜卑士兵纷纷丢下武器,跪在地上求饶,连拓跋宏都顾不上救,带着残部往草原方向逃窜。
冉闵站在鹰嘴崖上,望着满地的鲜卑尸首和丢弃的兵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杨在兴策马来到他身边,脸上还沾着血迹:\"陛下,我们胜了?\"
\"不。\"冉闵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把岳家枪插回腰间,\"这只是开始。鲜卑人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我们要面对的,是他们的可汗亲卫,是更精锐的'突骑军'。\"他摸了摸腰间的镇北玉,玉身的热度似乎更盛了,\"但我相信,只要背嵬军的枪不弯,汉家的刀不卷,这天下的胡虏,终有一天会明白——他们的铁蹄,踏不碎中原的脊梁。\"
山风卷起地上的血迹,在空中划出一道暗红的弧线。一万背嵬军的战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旗面上的\"精忠\"二字,被朝阳染成了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