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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周在真界荒野遭遇三眼魔狼围攻,濒死之际被白衣女子所救。
>女子为他疗伤时发现他体内的奇异双修功法痕迹。
>\"你体内那点微末力量,连真界婴儿都不如,\"女子嗤笑,\"不过功法倒有点意思。\"
>当夜,女子主动提出双修:\"想活命?与我同修一夜,或可助你突破炼体三重天。\"
>刘周在极度痛苦与极致欢愉中突破境界,第一次看清真界的浩瀚星空。
>女子望向远方:\"我叫慕云溪,青岚宗内门弟子。想真正活下去?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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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稠如墨的雾气,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甜腥气息,沉甸甸地压在刘周身上。每一次吸气,都像是硬生生将粗糙的铁砂灌入肺腑,刮得气管火辣辣地疼。这真界的空气,本身便是第一道无情的杀阵。
脚下的大地呈现出一种怪诞的暗紫色,泥土坚硬如铁,又仿佛带着某种令人心悸的粘稠感。每一步落下,都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像是踩在了某种巨大生物的骨殖上。百倍于小世界的重力,如同无数无形的巨手,从四面八方狠狠撕扯着他的骨骼、肌肉、内脏,将他挺拔的身姿死死按向地面。汗水早已流干,只剩下油亮的汗渍紧贴着破烂不堪、布满血污的衣物。他佝偻着背,如同背负着一座无形的大山,每一次挪动,全身的筋骨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视野所及,尽是扭曲的怪石、形态狰狞的枯树。那些枯树的枝桠扭曲盘旋,如同无数向上伸出的鬼爪,在浓雾中影影绰绰,散发着不祥的死寂。偶尔有刺耳的、完全无法理解的嘶鸣声从雾气深处传来,带着令人骨髓发冷的穿透力,瞬间划破死寂,又倏忽消失,留下更深的、令人窒息的恐惧。
这便是真界!这便是他刘周,以燃烧生命为代价,打破囚笼封印后,所踏足的土地!
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头,刘周死死咬住牙关,才将那口翻腾的血气咽了回去。胸腔里如同塞满了烧红的炭块,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撕裂般的剧痛。他艰难地抬起手,抹去嘴角渗出的血沫,那抹猩红在紫黑色的土地上显得如此刺眼,又如此微不足道。
“呵…呵…”他发出破风箱般粗重的喘息,眼前阵阵发黑,视野边缘不断闪烁着金色的光斑。这还仅仅是荒野的边缘地带,仅仅是真界最基础的环境,就已经将他这个曾经在小世界叱咤风云、横扫八方的“神武至尊王”,折磨得如同风中残烛,摇摇欲坠。
渺小!
前所未有的渺小感和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的心脏,狠狠噬咬。那曾经引以为傲的深厚功力、摧山断岳的强横肉身,在这片天地法则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的一般。他甚至无法挺直腰板,像一个真正的武者那样站立!
“变强…必须…变强…”这念头如同烙印,深深烫刻在灵魂深处,支撑着他几乎要崩溃的意志。只有变强,才能在这片吃人的天地间,真正地呼吸!才能不辜负那燃烧生命换来的一线生机!
就在这时,一股令人汗毛倒竖的寒意毫无征兆地袭遍全身!
刘周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目光瞬间凝聚,锐利如刀,刺向左侧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雾气深处。
嘶…嘶嘶…
细微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摩擦声,如同毒蛇在枯叶上游走,越来越近。浓雾诡异地翻涌着,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其中无声潜行。紧接着,两点、四点、六点…越来越多的幽绿色光芒在雾中亮起,冰冷、残忍,充满了纯粹的捕猎欲望。
是兽!
刘周的心骤然沉到谷底,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如同拉满的弓弦。右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却只抓到一片虚无——他那柄伴随征战多年的随身佩刀,在穿越界壁风暴时,早已被恐怖的能量乱流绞成了齑粉。此刻的他,赤手空拳,精疲力竭!
“嗷呜——!”
一声凄厉、带着金属摩擦般质感的狼嚎骤然炸响!浓雾被一股腥风猛地撕开!
三道迅疾如黑色闪电的影子,裹挟着令人窒息的恶臭,从三个刁钻的角度猛扑而出!目标只有一个——刘周!
终于看清了!
那是三头体型如牛犊般大小的恶狼!它们的皮毛是纯粹的墨黑色,闪烁着金属般的冷硬光泽。最令人心悸的是它们的头颅——在额头正中央,赫然镶嵌着一只竖立的、猩红如血的第三只眼!此刻,三只血眼死死锁定刘周,里面翻腾着无尽的贪婪与毁灭欲望。
真界凶兽——三眼魔狼!
死亡的气息,从未如此刻般清晰、冰冷地扼住了刘周的咽喉。
“杀!”绝境之中,一股被逼到悬崖边的凶悍之气猛地从刘周体内爆发!他喉咙深处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不退反进!体内残存的所有力量,包括那在小世界足以开山裂石的真元,此刻被他疯狂地压榨出来,不顾一切地灌注于双臂双腿!
脚步猛地一蹬!脚下的暗紫色硬地竟被踏出蛛网般的裂纹!他身体如炮弹般斜射而出,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正面扑咬过来的那头魔狼的血盆大口。腥臭的涎液几乎擦着他的脸颊飞过。
与此同时,他右拳紧握,全身力量拧成一股,带着玉石俱焚的惨烈气势,狠狠砸向左侧那头魔狼最为脆弱的腰腹!
嘭!
一声闷响!如同重锤砸在了坚韧的皮革上!
拳头传来的反震之力让刘周手臂剧痛欲裂,指骨仿佛要寸寸断裂!那魔狼被砸得发出一声痛嚎,身体一个趔趄,腰腹处墨黑的皮毛被拳劲震开,露出一片暗红,但仅仅如此!那足以在小世界轰碎精钢的一拳,竟只在它坚韧的皮肉上留下些许淤痕,连骨头都未能伤及!
“什么?!”刘周瞳孔骤缩,心头一片冰凉。这魔狼的防御力,远超他的想象!
就在他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的刹那,第三头魔狼已悄无声息地从他身后死角扑到!锋利的爪子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狠狠抓向他的后心!速度快得只剩下一道残影!
“糟了!”刘周亡魂皆冒,身体本能地向侧面极力扭动,试图躲避这致命的掏心一击。
嗤啦!
布帛撕裂声刺耳响起!伴随着皮肉被切割的剧痛!
魔狼的利爪虽然没有直接洞穿他的心脏,却在他左肩至后背的位置,硬生生撕开了三道深可见骨的恐怖伤口!鲜血如同被挤压的泉水,瞬间狂喷而出,染红了本就破烂的衣衫!
剧痛如同海啸般席卷全身!巨大的冲击力更是将他狠狠掼飞出去,如同一个破麻袋般重重砸在数丈外一块嶙峋的怪石上!
噗——!
一口滚烫的鲜血再也压制不住,狂喷而出。后背撞击石块的剧痛与肩背撕裂的剧痛交织在一起,几乎让他瞬间昏厥过去。视野里一片血红,耳边只剩下自己粗重如牛喘的呼吸声和魔狼喉咙里发出的低沉嗜血的咆哮。
完了…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的意识。力量在飞速流逝,身体沉重得像被钉死在这片异域的土地上。三头魔狼眼中闪烁着更加残忍兴奋的光芒,不紧不慢地围拢过来,那猩红的第三只眼死死锁定他,仿佛在欣赏着垂死猎物最后的挣扎。
它们要享受这场虐杀!
就在那三头魔狼的利爪再次扬起,猩红的第三只眼中凝聚起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准备给刘周致命一击的刹那——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异常清晰的震颤之音,突兀地在死寂的荒野上空响起。
这声音并不宏大,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仿佛直接作用于灵魂深处,瞬间抚平了所有的嘈杂与恐惧,让刘周那濒临破碎的意识为之一清。甚至连那三头凶残的魔狼,动作也出现了一刹那的凝滞,猩红的竖眼中闪过一丝本能的惊疑。
紧接着,一道温润如玉的白光,毫无征兆地,如同划破浓墨的利剑,从天而降!
那光芒并不刺眼,反而如同月华般柔和清冷,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净化之力。光芒所过之处,浓稠的、带着甜腥气息的瘴气仿佛遇到了克星,发出“滋滋”的微弱声响,如同滚汤泼雪般迅速消融、退散开来,露出了一片相对澄澈的空间。
白光精准地笼罩在刘周与三头魔狼之间。
魔狼们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光芒和其中蕴含的奇异力量灼伤,发出痛苦而暴怒的咆哮,攻势戛然而止,焦躁不安地向后跃开几步,猩红的竖眼死死盯着光源的方向,充满了忌惮。
刘周艰难地睁开被血污模糊的双眼,透过指缝,逆着光向上望去。
只见半空中,一道纤细曼妙的白色身影,静静悬浮在那里。
那是一个女子。
一身素净的白衣,衣袂在微风中轻轻飘动,不染尘埃。她脸上覆盖着一层薄如蝉翼的白色轻纱,遮住了大半容颜,只露出一双眼睛。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清澈,如同映着星空的寒潭,却又深不见底,平静无波,仿佛眼前这血腥的搏杀、凶残的魔狼,都不过是拂过水面的一片落叶,无法在她眼中激起丝毫涟漪。她的气质空灵而遥远,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仿佛九天之上偶然垂落凡尘的仙子,与这片污浊、残酷的荒野格格不入。
她的出现,本身就是一个奇迹,一个打破了这片死亡之地固有法则的奇迹。
女子似乎并未将下方那三头凶戾的魔狼放在眼里。她只是微微垂眸,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奄奄一息、浑身浴血的刘周。那眼神,没有怜悯,没有好奇,只有一种近乎审视物品的漠然。
然后,她动了。
并未见她如何作势,只是那纤纤玉指在虚空中轻轻一拂。
“啵。”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水泡破裂的轻响。
三道细若游丝、几乎肉眼难辨的淡白色气劲,自她指尖无声无息地射出。那气劲速度快得超越了刘周的理解,仿佛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瞬间便印在了三头魔狼的额头中央——那只猩红的第三只眼上!
噗!噗!噗!
三声沉闷的轻响,如同熟透的果实被刺破。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血肉横飞的惨状。三头前一秒还凶焰滔天的魔狼,身体猛地一僵,随即眼中的凶光如同被风吹灭的烛火,瞬间黯淡、熄灭。它们庞大的身躯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哀鸣,便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和灵魂的皮囊,软软地瘫倒在地,再无一丝生息。额头那猩红的竖眼处,只留下三个极细微、正在迅速凝固的孔洞。
整个过程,快到令人窒息,也静到令人毛骨悚然。举手投足间,三头足以让此刻的刘周死上百次的真界凶兽,便如同蝼蚁般被轻易抹去。
刘周躺在地上,瞳孔剧烈收缩,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他死死盯着半空中那道白色的身影,巨大的震撼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他的灵魂之上,将他仅存的那点源自小世界的骄傲和认知,彻底碾得粉碎!
这…就是真界的力量?这就是他必须仰望的存在?
慕云溪解决了魔狼,身形轻盈地飘落,足尖点在暗紫色的土地上,点尘不惊。她缓步走到刘周身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血腥味混合着泥土的腥气弥漫在空气中。刘周的意识在剧痛和失血的眩晕中沉浮,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肩背处那三道深可见骨的爪痕,带来撕裂般的痛苦。他能感觉到生命力正随着温热的血液不断流逝,寒冷和黑暗如同潮水般从四肢百骸涌来。
那双清澈而漠然的眼睛,如同寒潭映月,落在他的身上。
慕云溪没有立刻说话,只是伸出两根春葱般的玉指,指尖萦绕着一层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柔和白光。她隔着一段距离,对着刘周肩背上那三道狰狞翻卷的伤口虚虚一划。
一股清凉温润、却又蕴含着沛然生机的奇异力量,如同最细腻的春雨,瞬间笼罩了那火辣辣的伤口。刘周浑身一颤,剧烈的疼痛感竟以惊人的速度消退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麻痒。他清晰地“看到”(或者说感受到)那翻卷的皮肉边缘,无数细微的肉芽如同被赋予了生命般疯狂蠕动、生长、交织!断裂的血管自行接续,破碎的组织被快速修复、重塑!那几乎要了他半条命的恐怖伤口,竟在这短短几息之间,肉眼可见地开始收口、结痂!
“嘶…”刘周倒吸一口凉气,这神乎其技的手段,已经完全超出了他过往所有的认知!这绝非小世界那些所谓灵丹妙药或内功疗伤所能比拟,这是真正触及生命本源的伟力!
然而,就在那股清凉温润的生命能量深入他体内,试图抚平他脏腑震荡带来的内伤时,异变陡生!
嗡——!
一声低沉而怪异的嗡鸣,骤然从刘周丹田深处爆发出来!
仿佛一头沉睡万古的凶兽被外来的力量惊醒!一股灼热、霸道、带着某种原始掠夺气息的奇异能量,毫无征兆地逆冲而上!这股力量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却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桀骜与贪婪,如同饿极的野兽护食般,狠狠地撞向慕云溪探入的那股温和的生命能量!
两股力量在刘周体内经脉中短促地交锋、碰撞!
“嗯?”慕云溪那双始终平静无波的眸子里,第一次掠过一丝清晰可见的讶异。她指尖萦绕的白光猛地一颤,如同被无形的针刺了一下,瞬间黯淡了几分。她迅速收回了手指,那股温和的生命能量也随之抽离。
那股灼热的霸道力量失去了目标,在刘周经脉里不甘地咆哮、冲撞了几下,随即又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回了丹田深处,重新蛰伏起来,只留下一种奇异的空虚和灼烧感。
慕云溪的目光,第一次真正地、带着审视的意味,落在了刘周的脸上。她的眼神变得幽深,仿佛要穿透他的皮肉,直视他丹田内那蛰伏的奥秘。
“有趣…”她清冷的声音响起,如同冰泉滴落玉石,带着一丝玩味,“炼体二重天都勉强的微末修为,连真界刚会走路的婴孩都比你强韧几分。”她的语气平淡,却字字如针,毫不留情地扎在刘周心头,“不过…”
她微微一顿,目光似乎穿透了刘周的衣物皮肉,直抵他丹田气海。
“你体内这点驳杂不堪、连下品都算不上的真元里,倒是藏了点…特别的东西。阴阳交泰,龙虎互济…虽粗陋不堪,本源却有些意思。是某种…双修采补的残篇?”她的声音里听不出褒贬,只有纯粹的好奇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难怪能引动那点微末力量,本能地抗拒我的‘回春术’。”
双修!采补!
这两个词如同惊雷,狠狠劈在刘周心头!他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随即又涌上一股被看穿一切秘密的羞耻和恐慌的潮红。这是他最大的依仗,也是他心底最深的隐秘!竟然被这神秘女子一眼窥破?她到底是什么人?!
刘周喉头滚动,想说什么,却只发出嘶哑的嗬嗬声。巨大的恐惧和被看穿的窘迫让他几乎窒息。在这个陌生、强大到令人绝望的真界,他这点秘密被人知晓,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他不敢想象。
慕云溪看着刘周脸上变幻的神色,那层轻纱下的唇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弯了一下,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和淡漠。
“不必惊慌。”她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真界之大,无奇不有。双修法门虽非堂皇大道,却也非什么禁忌邪术,各宗各族皆有涉猎,只是品阶高低、立意正邪之分罢了。你这点微末道行和那粗陋不堪的功法残篇…”她轻轻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俯视,“还入不了我的眼。”
她的话像是一盆冰水,浇灭了刘周心头的恐惧,却带来了更深的、刺骨的寒意和屈辱。微末道行…粗陋不堪…入不了眼…每一个词都像一把钝刀子,在他那点仅存的骄傲上反复切割。
他死死咬着牙,口腔里弥漫开浓郁的血腥味,分不清是之前受的内伤,还是此刻咬破了嘴唇。
慕云溪的目光再次扫过他周身,仿佛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伤势虽重,脏腑震荡,筋骨受损,本源亦有亏损…”她淡淡陈述着,如同在描述一件死物,“但根基…倒还算勉强稳固。死不了。”
她说完,便不再看刘周,而是微微侧身,抬头望向那被瘴气遮蔽、显得格外昏沉的天穹。夜幕正在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姿态,迅速吞噬着荒野上最后的光线。浓雾变得更加粘稠,黑暗中,更多无法名状的、令人心悸的嘶鸣和摩擦声隐隐传来,比白天更加密集,更加危险。空气中弥漫的甜腥气息似乎也浓重了许多,带着一种麻痹神经的诡异力量。
一股冰冷彻骨的寒意,从大地深处弥漫开来,渗入骨髓。
“真界荒野的黑夜,是真正的死域。”慕云溪的声音在渐起的夜风中显得格外清晰,“以你现在的状态,留在此地,最多撑不过一个时辰。要么被寒煞冻毙心脉,要么成为哪头夜行凶兽的腹中餐点。”
刘周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挣扎着想要撑起身体,但稍微一动,刚刚愈合了些许的伤口便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体内更是空乏虚弱到了极点。慕云溪的话绝非危言耸听,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周围黑暗中涌动的致命威胁,比白天的魔狼更甚百倍!那是一种纯粹的、令人绝望的死亡气息。
怎么办?他该怎么办?难道刚刚逃出小世界的囚笼,就要无声无息地死在这片陌生的荒野上?
就在刘周被绝望和冰冷的恐惧攫住心神时,慕云溪缓缓转过了身。
清冷的月光不知何时穿透了部分稀薄的瘴气,如同薄纱般洒落在她素白的衣裙上,勾勒出朦胧而绝美的轮廓。她的目光落在刘周身上,那双清澈的眼眸在月光下显得更加深邃,仿佛蕴含着某种洞穿命运轨迹的力量。
“想活命么?”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夜风的呼啸和远处凶兽的低吼,直接传入刘周耳中。
刘周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她,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想!”这是求生的本能,无需任何掩饰。
慕云溪的目光似乎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又飘向远方无尽的黑暗。她的声音依旧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你体内那点驳杂真元,因那粗浅双修法门之故,根基虽陋,却暗藏一丝异种阴阳交感的潜力。我的‘冰魄玄阴诀’恰好行至一处关隘,需引一缕纯阳之气调和,方能更进一步。”
她顿了顿,目光重新落回刘周身上,带着一种审视和评估的意味,仿佛在衡量一件工具是否合用。
“你,勉强够格做这一缕阳气的引子。”
刘周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感和冰冷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引子?阳气引子?她…她是什么意思?
慕云溪似乎看出了他眼中的惊疑和抗拒,那层轻纱下,似乎传来一声极轻极淡的嗤笑。
“怕了?还是觉得辱没了你?”她的语气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性命与那点无谓的自尊,孰轻孰重?”
她向前迈了一步,素白的裙裾拂过暗紫色的地面,不染纤尘。她微微俯身,那双清冷的眸子在夜色中如同寒星,直视着刘周的眼睛。
“与我同修一夜。”
她的声音清晰地传入刘周耳中,每一个字都如同冰锥,狠狠凿进他的脑海。
“我引你体内那点微末阳气,助我冲关。作为交换,我以自身玄阴本源之力,强行贯通你淤塞的经脉,洗练你驳杂的真元,或可助你…突破那炼体三重天的桎梏。”
炼体三重天!
刘周浑身剧震!这是他梦寐以求的境界!在小世界,他已是巅峰,但在这真界,却连起步都算不上!炼体三重天,是真正踏入真界修炼门槛的标志!是摆脱“蝼蚁”身份的第一步!
然而,这代价…
“此乃交易,非是恩赐。”慕云溪的声音恢复了那种俯瞰众生的漠然,“过程…会有些痛苦。阴阳碰撞,本源交融,以你此刻的根基,如同稚子舞重锤。若承受不住,经脉寸断、丹田崩毁,亦是寻常。”
她直起身,月光勾勒出她清冷孤绝的身影。
“选择在你。与我同修一夜,搏一线生机与突破之机。或者…”她微微偏头,示意了一下四周越来越浓的黑暗和越来越近的恐怖嘶鸣,“留在这里,等待成为这片荒野的养料。”
夜风呜咽,如同鬼哭。远处黑暗中,不知名的巨兽发出一声震人心魄的长嚎,带着无边的饥饿与凶戾。冰冷的寒意如同毒蛇,缠绕着刘周裸露的皮肤,渗入骨髓。
生与死,尊严与力量,渺茫的希望与必然的毁灭…所有的一切,都在这片真界的死寂荒野上,被压缩到了极致,沉甸甸地压在刘周的心头。
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血腥味和冰冷的绝望。肩背上刚刚愈合的伤口在夜寒的刺激下又开始隐隐作痛,提醒着他身体的脆弱。慕云溪的话如同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扎进他的自尊,却又带着致命的诱惑——炼体三重天!那是他在这片残酷天地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痛苦…经脉寸断…丹田崩毁…”这些词在他脑海中盘旋,每一个都代表着生不如死的结局。眼前这女子,强大、神秘、视他如蝼蚁草芥,与她进行那所谓的“同修”,无异于将性命交托于虎狼之口。
可是…
黑暗中,又一声凄厉悠长的兽嚎响起,距离似乎更近了!那声音中蕴含的纯粹凶戾和磅礴力量感,让刘周全身的血液都几乎要冻结。他甚至能感觉到脚下的大地传来极其细微的震动!有更可怕的东西正在靠近!
留在这里,必死无疑!而且会死得毫无价值,如同被踩死的虫豸,连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
“啊——!”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从刘周喉咙深处迸发出来,带着绝望的沙哑和不甘的疯狂。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在黑暗中死死盯住慕云溪那清冷的轮廓,如同濒死的野兽盯住了唯一的生路。
“我…修!”两个字,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从牙缝里挤出,带着血腥味和孤注一掷的决绝。什么尊严,什么羞耻,在活下去、变强大的绝对渴望面前,都脆弱得不堪一击!
慕云溪静静地看着他,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个答案。她微微颔首,不再多言。
素手轻扬,一道柔和而凝练的白光自她掌心飞出,如同实质的匹练,迅速在两人周围丈许方圆的地面上扫过。地面上坚硬的暗紫色泥土和嶙峋的碎石,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抹平、压实,瞬间变得光滑平整,如同被打磨过的石台。空气中弥漫的瘴气和寒意,在触及这白光形成的无形屏障时,竟被悄然阻隔在外,形成了一片相对洁净、温暖的小小空间。
“坐下。”她淡淡吩咐,自己已率先在石台中央盘膝而坐,腰背挺直如松,双手自然地结成一个玄奥古朴的印诀,置于小腹丹田之前。一股冰寒、纯净、浩瀚的气息,开始若有若无地从她身上弥漫开来,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凝滞了几分。
刘周强忍着剧痛和虚弱,挣扎着爬到石台中央,在慕云溪对面坐下。他试图模仿对方的姿势,但身体各处传来的剧痛和无力感让他动作僵硬而笨拙。
“意守丹田,无论发生什么,紧守心神一线不灭。若心神失守,形神俱灭只在顷刻。”慕云溪的声音如同冰冷的指令,不带丝毫情感。
话音未落,她已伸出右手食指,指尖萦绕着一缕凝练到极致、散发出刺骨寒意的冰蓝色光芒。那光芒纯粹得如同万载玄冰的核心,仅仅是逸散出的气息,就让刘周感觉灵魂都要被冻结!
没有丝毫犹豫,慕云溪的指尖快如闪电,精准无比地点在了刘周眉心祖窍之上!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极致的冰寒洪流,如同决堤的天河之水,瞬间冲垮了刘周眉心那脆弱的屏障,蛮横无比地灌入他的识海!
“呃啊——!!!”刘周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整个头颅仿佛被亿万根冰针同时贯穿!意识瞬间被冻结、撕裂!极致的痛苦甚至超越了肉体的极限,直接作用于灵魂深处!他眼前一黑,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几乎要立刻昏死过去!
“守!”慕云溪冰冷的声音如同惊雷,直接在他混乱的识海中炸响!
求生的本能和对力量的渴望,硬生生将那崩溃的意识拽回了一丝!刘周死死咬住舌尖,剧痛带来一丝清醒,他拼命地集中那点可怜的意志力,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死死守住丹田气海那一点微弱的热源——那是他自身驳杂真元的最后火种!
与此同时,慕云溪左手也动了。五指如兰,带着同样冰寒刺骨的玄阴之气,快如幻影,接连点向刘周胸前数处大穴!
膻中!鸠尾!巨阙!神封!
噗!噗!噗!噗!
每一次点落,都如同有一柄冰锥狠狠凿进刘周的身体!极致的寒流瞬间冻结了沿途的经脉、血肉!刘周的身体疯狂地痉挛、抽搐,皮肤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血液似乎都要停止流动!他的惨叫已经完全变了调,只剩下喉咙里嗬嗬的抽气声,眼球因为极度的痛苦而暴突出来,布满血丝,几乎要脱眶而出!
这哪里是修炼?分明是酷刑!是凌迟!
就在刘周感觉自己的意识即将彻底被那无边的冰寒和痛苦吞噬、身体也要被冻裂成冰渣的刹那——
一股微弱却无比灼热、霸道的力量,如同被彻底激怒的狂龙,猛地从他丹田最深处咆哮着冲了出来!正是那蛰伏的双修功法本源之力!
这股力量微弱,却带着一种源自生命本源的炽烈与桀骜,如同黑暗深渊中燃起的野火,本能地抗拒着那入侵的、要将它彻底冻结湮灭的玄阴洪流!
轰隆——!
冰与火!阴与阳!两股属性截然相反、却又同属本源的力量,在刘周脆弱的经脉中,如同两头发狂的太古凶兽,轰然对撞!
嗤啦——!
无法想象的剧痛瞬间席卷了刘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仿佛有无数烧红的钢针在他体内疯狂穿刺、搅拌!又仿佛有无数冰刀在切割他的骨髓!经脉如同被撑裂的皮管,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寸寸欲裂!丹田气海更是如同被投入了熔炉和冰窖,在极寒与极热中反复煎熬、膨胀、收缩,随时可能爆开!
“噗!”一大口带着冰碴的滚烫鲜血从刘周口中狂喷而出,溅落在冰冷的地面上,瞬间蒸腾起诡异的白气。他的身体如同被丢上岸的鱼,剧烈地弹动、扭曲,皮肤下青筋暴凸,如同一条条狰狞的蚯蚓在蠕动。汗水、血水、凝结的冰霜混合在一起,将他变成一个凄惨无比的血人。
毁灭!这是彻底的毁灭!刘周的脑海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他感觉自己正在被活生生地撕碎、融化、再冻结!
“引气归流!意随我动!”慕云溪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她双手印诀蓦然一变,那点入刘周眉心祖窍的指尖,冰蓝色的玄阴之气陡然变得柔和了一丝,不再是无情的冲刷,而是化为无数道极其精微、柔韧的冰丝,如同最高明的织女,强行引导、梳理着刘周体内那狂暴冲突的阴阳两股力量!
同时,她点在刘周胸前大穴的手指,也由纯粹的穿刺冻结,转为一种奇异的震荡和引导。一股更加磅礴、精纯的玄阴本源之力,如同温润却又浩瀚的月华,源源不断地注入刘周体内,并非为了压制,而是为了…调和!
刘周感觉自己仿佛化身为一叶在狂暴阴阳怒海中颠簸的小舟。每一次惊涛骇浪都足以将他撕碎,但慕云溪那精妙绝伦的引导之力,却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险之又险地拨动船头,让他避开最致命的漩涡,同时将那毁灭性的碰撞能量,强行纳入某种玄奥的循环轨迹!
痛!依旧是撕心裂肺、粉身碎骨般的剧痛!每一次循环,都如同在刀山火海中走了一遭!但在这无边的痛苦中,一丝奇异的变化开始悄然发生。
那原本驳杂、如同浑浊泥水般的自身真元,在那冰与火的反复淬炼、在那精纯玄阴之力的冲刷涤荡下,竟然开始一点点变得…精纯!厚重!坚韧!
体内淤塞如同乱麻的细小经脉,在狂暴能量的冲击和慕云溪的强行疏导下,被一寸寸、无比痛苦地强行贯通!如同干涸龟裂的河床被汹涌的洪水强行冲开!每一次贯通,都带来新的剧痛,却也带来一丝力量涌动的奇异畅快感!
丹田气海,那原本狭小、混乱的“池塘”,在冰火两重天的极限压迫和玄阴本源之力的滋养下,竟开始缓缓地、如同大地生长般向外扩张!壁垒变得更加坚韧,空间变得更加广阔!那点微弱的真元火种,在毁灭与新生的边缘反复淬炼,非但没有熄灭,反而如同被千锤百炼的精铁,逐渐褪去杂质,变得更加凝练、炽热、充满生机!
痛苦依旧无边无际,如同永无止境的地狱轮回。但在这极致的痛苦深渊中,刘周那死死守住的最后一线清明,却如同暴风雨中的灯塔,始终未曾熄灭。他甚至开始本能地、笨拙地尝试去感应、去跟随慕云溪那精妙引导的轨迹,不再是被动地承受,而是试图主动地融入那狂暴而玄奥的阴阳循环之中。
一丝微弱的、属于他自己的意志,开始艰难地注入那毁灭与新生的洪流。
时间在无边的痛苦中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万年。
当那狂暴的阴阳洪流在慕云溪强大意志和精妙操控下,完成了一个又一个周天循环,逐渐趋于某种危险的平衡时,刘周的身体内部,积蓄的能量终于达到了一个临界点!
轰!!!
一声只有刘周自己才能“听”到的、源自生命本源深处的巨大轰鸣,在他体内猛然炸响!
那层禁锢了他许久、如同磐石般坚固的炼体二重天瓶颈,在这股由毁灭中新生、由痛苦中凝聚的磅礴力量冲击下,如同脆弱的琉璃,轰然破碎!
炼体三重天!
一股远比之前强大、精纯、凝练了数倍不止的沛然力量,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涌遍他全身每一寸经脉、血肉、骨骼!那些原本因剧痛而濒临崩溃的身体组织,在这股新生力量的滋养下,竟开始以惊人的速度修复、强化!
撕裂的经脉被新生的坚韧管壁覆盖;破碎的肌肉纤维重新接续,变得更加虬结有力;甚至骨骼深处都传来密集的、如同金铁交鸣般的细微爆响,变得更加致密坚硬!肩背上那三道深可见骨的爪痕,原本只是被慕云溪强行愈合了表层,此刻却在新生力量的作用下,由内而外,血肉疯狂蠕动、生长,结痂脱落,露出底下新生的、带着淡淡光泽的皮肤!
剧痛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新生的通泰与力量感!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脱去了沉重的枷锁!身体前所未有的轻盈、强韧!五感变得无比敏锐!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血液在血管中奔流的哗哗声,能“看”到空气中尘埃飘落的轨迹!
刘周猛地睁开双眼!
就在他睁眼的刹那,遮蔽视野的最后一层阴翳——无论是肉体的痛苦还是精神的迷雾——彻底消散!
他看到了!
不再是之前模糊、昏暗、被瘴气扭曲的荒野景象。
头顶,是真界浩瀚无垠的夜空!
没有月亮。或者说,月亮并非唯一的主角。
那是一片怎样璀璨、深邃、令人灵魂都为之颤栗的星空啊!
亿万星辰,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随意挥洒的钻石,密密麻麻地镶嵌在深天鹅绒般的夜幕之上!它们并非静止不动,而是按照某种宏大、玄奥、难以理解的轨迹缓缓运行、明灭!有的星辰大如磨盘,散发着炽烈如日的金红光芒;有的细小如沙,却闪烁着幽冷神秘的蓝紫光华;无数道细碎、绚烂、如同极光般的彩色星带,如同神灵的裙裾,在星辰之间流淌、交织、变幻,将整个天穹渲染成一幅流动的、壮丽到令人窒息的画卷!
星辰之间,并非绝对的黑暗。存在着难以计数的、如同巨大气泡般的朦胧光晕,那是遥远的、尚未诞生或已然寂灭的星云。更远处,隐约可见庞大到难以想象的阴影轮廓,如同潜伏在宇宙深空的太古巨兽,那是…漂浮的大陆?破碎的星辰?还是某种无法理解的存在?
这星空,浩瀚、深邃、神秘、壮丽!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可能,也散发着令人敬畏的苍茫与孤寂!
刘周痴痴地仰望着,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顺着脸颊滑落。不是悲伤,而是一种源自生命本源的震撼与感动。与小世界那片狭窄、有限的天空相比,眼前这才是真正的宇宙!这才是他挣脱囚笼后,所渴望看到的无限天地!
在这浩瀚星穹之下,他刘周,渺小得连一粒微尘都不如。然而,正是这渺小,点燃了他心中前所未有的、熊熊燃烧的渴望——他要变强!他要站得更高!他要在这无垠的星海中,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就在刘周心神激荡,完全沉浸在这真界星空带来的灵魂洗礼中时,对面一直闭目调息、气息如同万载玄冰般沉静的慕云溪,缓缓睁开了双眸。
她的眼神比之前更加清澈,也更加深邃,仿佛有冰魄寒星在其中流转。一丝极淡、却真实存在的满意之色,在她眼底深处一闪而逝。显然,这次“同修”,对她而言,收获亦是不小。
她的目光掠过刘周身上那新生的、蕴含着远比之前强大气息的筋骨皮膜,在他脸上那震撼与渴望交织的神情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转向远方——那是荒野与更广阔天地的交界处,地平线的尽头,在星辉之下,隐约显露出一线更加巍峨、更加险峻的山脉轮廓。
夜风拂动她素白的衣裙,如同月下绽放的雪莲。
“我叫慕云溪。”清冷的声音打破了星夜的寂静,清晰地传入刘周耳中。
刘周猛地回神,看向她,眼神复杂无比。敬畏、感激、屈辱、震撼…种种情绪交织。是这个女人,给了他新生,也让他彻底看清了自己的渺小。
慕云溪并未看他,她的目光依旧投向远方那片在星辉下显得神秘而壮阔的山脉阴影,仿佛在凝视着某种宿命。
“青岚宗内门弟子。”她继续说道,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份量。青岚宗,这三个字如同烙印,深深印入刘周的心底。
她终于缓缓转过头,那双映照着浩瀚星空的眼眸,平静地落在刘周身上。
“想真正在这真界…活下去么?”她问,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格外清晰。
不待刘周回答,她的唇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层薄纱之下,无人能看清她的表情。
“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