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公子……”王福禄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看着张平，眼神里充满了敬畏，甚至是恐惧，“这些……这些……”
“东西的来路，你们不必问。”
张平的目光扫过三人，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我只要你们记住三件事。第一，今日所见，入土之前，不得对第四人说起，包括你们最亲近的人。第二，从现在起，你们只需听我号令行事，不问缘由。第三，守住本心。”
这番话，如同冷水泼头，瞬间让三人从狂喜中清醒过来。
他们都是在刀口上舔血、在算盘上讨生活的人，自然明白怀璧其罪的道理。
这一万石粮食是泼天的富贵，更是招来杀身之祸的根源！
一旦泄露，别说一个赵斌，便是江城太守，甚至朝廷，都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扑过来！
“我等明白！”三人异口同声，郑重地抱拳躬身，神情肃穆。
王福禄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压低了声音，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那……张公子，我们下一步，该如何行事？这么多粮食，要送到何处去？”
张平转过身，望着那如山如海的粮食，眼中精光一闪而逝。
他缓缓吐出两个字，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
“晋城。”
王福禄脸上的狂喜迅速冷却，被一种商人的精明与忧虑所取代。
他搓着手，小心翼翼地组织着措辞，生怕一句话得罪了眼前这位深不可测的年轻人。
“张公子……晋城……是不是有些……”
他艰难地吞了口唾沫，声音发干，“晋城地处北上要道，离咱们永安县，就算牛马不停蹄，日夜兼程，少说也得七八日的路程。更何况，那里可是天子脚下，京畿之地，按理说应当是不缺粮的吧？”
他顿了顿，将心中最大的担忧说了出来：“而且这一路上，流民四起，盗匪横行。咱们这一万石粮食的目标太大，万一走漏了风声，恐怕……”
恐怕不等赵斌动手，光是路上的豺狼虎豹，就能将他们连皮带骨吞得一干二净。
这已经不是生意，是拿命在赌。
孙岩和李政也从震撼中回过神来，脸上浮现出同样的凝重。
王福禄说的，是他们共同的顾虑。
这一万石粮食是翻盘的希望，可若是送不出去，也只是一堆埋在地下的催命符。
“呵呵。”
张平闻言，却只是轻笑一声，那笑容里带着胸有成竹的神秘。
他没有直接回答王福禄的疑问，反而转身走向洞窟的另一个角落。
那里同样用一块巨大的油布遮盖着什么东西。
在三人疑惑的注视下，张平手臂一扬，猛地将油布掀开！
“锵——”
没有想象中的金银珠宝，映入眼帘的，是上百把整齐码放的制式大刀！
月光石投射出的柔和光芒，洒在冰冷的钢铁上，反射出森然的寒光。
那寒光如水，瞬间照亮了李政骇然的脸！
“这……这刀！”
李政再也顾不上什么礼数，一个箭步冲了上去，颤抖着拿起一把。
刀身入手，沉重而均衡。
他手指拂过刀身，触感冰凉光滑，没有一丝杂质。
刀身笔直，刃口泛着一层幽蓝的冷意，一看便是经过千锤百炼、淬火得当的上等好钢！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李政的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撼，那是一种工匠见到神迹时的痴迷与颠覆。
“这种品相的钢材，连官府的武库里都未必有多少！便是将我那两个铺子所有的好铁都集中起来，让我不眠不休地敲打，也得半年才能凑出这批货！而且成色绝对达不到如此精良划一的地步！”
好铁，历来都是由官府严格把控的战略物资，民间私藏、私炼皆是重罪。
张平这一出手，就是上百把足以装备一支精锐小队的百炼钢刀！
他究竟是什么人？
孙岩和王福禄也凑了过来，看着这些泛着杀气的利刃，心中的惊涛骇浪已然无法用言语形容。
如果说一万石粮食是富可敌国的财富，那这上百把精良的兵器，就是足以撬动权力的力量！
张平心中亦是暗自一笑。
之前就在他为积分不足而苦恼时，系统久违地主动跳了出来。
【检测到宿主拥有大量实体财富（白银），是否开启第二兑换通道？】
【是\/否】
张平当时还有些恼火，这么重要的功能怎么不早说？
【宿主前期资金储备不足，未达到开启阈值。】
系统的解释冰冷而机械，但张平也懒得计较。
一两银子兑换一积分，而这种没有特殊属性、单纯锋利坚固的制式大刀，标价仅仅0.5积分一把。
他几乎没怎么犹豫，便将手头积攒的部分银两挥霍一空，换来了这批足以让任何人闭嘴的钢刀。
迎着三人敬畏交织的目光，张平将那把刀从李政手中拿回，插回刀架，声音平淡地揭晓了今晚的真正目的。
“王掌柜，你王家常年做南北转运的生意，手底下应该有不少能下大江的商船吧？”
王福禄一愣，下意识地点头：“有……有是有，都是些运粮的老船。”
“很好。”
张平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我需要你亲自带队，挑选最可靠的伙计，从这一万石粮食中，分出三千石，顺江南下，送去云城。”
“云城？”王福禄更懵了，“那地方……洪灾泛滥，加上官吏腐败，饿殍遍地，是流民最大的源头之一。我们送粮过去……”
张平打断了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不是去卖，是去送。”
“什么？！”王福禄失声惊呼，以为自己听错了，“送？张公子，你开什么玩笑！三千石粮食，那可是……那可是……”
那是巨额财富！
就这么白白送给一群素不相识的灾民？
他的心在滴血，商人的本能让他完全无法理解这种行为。
张平的眼神却异常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王掌柜，你想过没有，永安县的流民从何而来？云城。赵斌之流为何能肆无忌惮？因为饥荒让他们有了可趁之机。我们在这里跟他们斗，是治标。去云城施粥放粮，收拢人心，才是治本。”
他看着因震惊而呆滞的王福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深邃的笑意。
“我要赚的钱，在晋城。我要赚的名，在云城。南边施恩，得人心；北上逐利，得金银。这点损失，你觉得，还算损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