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句话!
如同一道惊雷在张平的脑海中炸响!
他整个人猛地僵在了原地,脚步再也无法移动分毫。
亢奋的食客、糟糕的菜品、难以抑制的食欲、还想再来的感觉……
一个个零碎的线索,被江阳泉这句无心之言瞬间串联了起来!
他想起来了!
方才在三楼雅间的窗边,他不经意地一瞥,曾看到飘香阁那高墙围起的后院里,似乎种着一片……紫色的,开得正艳丽的,如同金花般的小花!
当时只觉得那花好看,并未深思。
可现在……
“金花!”
两个字从张平的齿缝间迸出,他猛地转过身,一把抓住了江阳泉那粗壮的手臂,力道之大,竟让这位虎威将军都为之一滞!
“将军!”
张平的眼神前所未有的严肃,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千钧之重,“你……怕是离不开这飘香阁了!”
江阳泉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他眉头一皱,那双在战场上淬炼出的眸子锐利如刀,紧紧锁住张平。
“此话怎讲?”
张平没有半分犹豫,他知道江阳泉是朝中之人,这件事,必须让他知道严重性!
“将军,飘香阁的后院,种满了金花花!”
他凑近一步,声音里带着寒意。
“此物磨成粉末,混入菜肴,初食只觉鲜美提神,食之精神亢奋。可一旦吃上了瘾,一日不食,便会百爪挠心,浑身难受;可一旦再食,又会如登仙境,飘飘欲仙!这东西,能毁家败业,更能毁掉一个人!”
江阳泉的瞳孔猛地一缩,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张平紧紧盯着他的眼睛,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将军,你仔细想想,最近是不是唯有吃了这里的饭菜,才觉得浑身舒坦,精神百倍?而一旦哪天没来,便觉得心烦意乱,做什么都提不起劲?”
张平的话,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江阳泉那因酒意和菜肴而亢奋的头顶。
他脸上的笑意,像是被寒风吹过的烛火,瞬间熄灭,只剩下一点摇曳的惊疑。
“你说什么?”
江阳泉的酒醒了大半,那双虎目重新变得锐利,死死地盯住张平,试图从他脸上找出玩笑的痕迹。
可张平的眼神,平静得如同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渊,只有凝重,没有半分戏谑。
张平问出的那个问题,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江阳泉记忆的闸门。
是了!
最近这一个月,他率军驻扎城外,军务繁忙,时常感到心浮气躁。
唯有来这飘香阁吃上一顿,才能觉得通体舒泰,精神百倍,连处理军务都顺畅了许多。
有几次他因事未能前来,便觉得浑身不得劲,看什么都不顺眼,甚至会对亲兵无端发火。
当时只以为是军中压力太大,从未往别处想。
可现在被张平这么一点,那些被忽略的细节,瞬间变得无比清晰,也无比惊悚!
冷汗,顺着江阳泉的鬓角,一滴滴渗了出来。
这位在沙场上刀山血海都未曾变色的虎威将军,此刻的脸色,竟是肉眼可见地苍白了下去。
他想到了自己的身体,想到了自己身为武将的根本!
“这……这东西,害处很大?”他的声音已经带上了颤抖。
张平重重地点了点头,语气沉肃。
“何止是害处大。此物名为金花,其毒性阴狠,润物无声。初期只是提神开胃,可一旦成瘾,便会消磨人的意志,掏空人的筋骨。寻常人尚且会家破人亡,将军您是领兵的武将,若是长期服用……”
张平没有再说下去,但那未尽之意,却比任何话语都更加诛心。
一个武将,若是没了斗志,没了强健的体魄,那还剩下什么?不过是个废人!
“宋!家!小!儿!”
江阳泉一字一顿,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冰的钢钉。
他那张刚毅的脸庞,此刻已是铁青一片,双拳紧握,骨节“咯咯”作响,一股骇人的杀气从他身上轰然爆发!
被人当猴耍了!
他堂堂虎威将军,大周的戍边猛将,竟在不知不觉中,被一个酒楼的东家下了套,差点毁了自己的武道根基!
这比在战场上被人捅一刀,还要让他感到耻辱和愤怒!
“来人!”
江阳泉猛地转身,对着长街发出一声震天怒吼。
“给本将军集结人马,抄了这飘香阁!”
话音未落,他已大步流星,带着满腔的雷霆之怒,杀气腾腾地往回走。
张平与狗蛋对视一眼,立刻紧随其后。
好戏,才刚刚开场。
飘香阁门口,宋洋正摇着扇子,满面春风地与几位熟客寒暄。
看着江阳泉去而复返,身后还跟来了一队披坚执锐的兵士,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这是吃上瘾了,还带了同袍来捧场?
他心中得意,只觉得这张秀才之前那番话,不过是酸秀才的嫉妒之言。
“哎哟,江将军,您这么快就回来了?可是菜肴合了您的心意,要再……”
他话未说完,一道裹挟着劲风的黑影已在眼前急速放大。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势大力沉,直接将宋洋后半句话扇回了肚子里。
他整个人如同一个陀螺,原地转了两圈,一屁股摔倒在地,半边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高高肿起,嘴角渗出了血丝,脑子里嗡嗡作响,彻底懵了。
原本喧闹的门口,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食客都惊得停下了筷子,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江阳泉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上的宋洋,眼神里的怒火,几乎要将他焚烧殆尽。
他洪亮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堂,如同平地惊雷。
“飘香阁的饭菜里下了毒!这帮天杀的畜生,为了让你们上瘾,在菜里加了害人的东西!”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食客们面面相觑,脸上的亢奋与红光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惊恐与怀疑。
宋洋捂着脸,挣扎着爬起来,又惊又怒。
“你……你血口喷人!江将军,我们飘香阁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般污蔑我家的声誉!”
“污蔑?”
江阳泉怒极反笑,刚要发作,张平却从他身后走了出来。
张平的目光扫过众人惊疑不定的脸,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诸位,飘香阁所用的,是一种名为‘金花’的花。此花的花汁磨成粉末,混入菜肴,能让人食欲大增,精神亢奋。但它也是一种毒,长期食用,会让人形销骨立,意志消沉,最终沦为废人。”
他顿了顿,抬手指向酒楼后院的方向。
“若是不信,现在去他们的后院瞧瞧,那里种满了这种害人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