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半天没动静。
“少爷……真的太短了……”
傅隐洲阴沉沉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你现在出来,要是不合身,五分钟后就让你换掉。”
“要是不出来……”他声音骤冷,“那就别在这做事了。”
“使唤不动的保姆,我没兴趣雇佣。”
沈知意听到轮椅滚动,渐行渐远的声音。
彷佛看到一个亿从自己眼前飘走。
连忙打开更衣室的门:“别!别!我这就出来了!”
她拉着裙摆,扭扭捏捏地出来。
黑色的女仆装,让她看起来更加乖巧无害。
傅隐洲视线在她身上落了一瞬,呼吸都几乎滞住。
太犯规了……
用知知的脸,穿着这身衣服……
他攥紧轮椅扶手,手背上青筋血管浮动。
垂眸,定了定神。
才掀起眼皮,重新看向她并拢着的修长双腿。
眉头倏地拧起。
贴得那么紧,根本看不清。
“少爷……您看,真的不太合身吧?”沈知意尴尬笑笑,“我现在就进去换掉。”
“等等。”傅隐洲沉声开口。
“我刚刚有个东西掉床底下了,你帮我捡一下再走。”
“好的。”沈知意点头,正对着他,跪蹲下身,手伸到床底下摸索。
“少爷,是什么东西?”
“一把钥匙。”
钥匙?
这么小的东西,光摸的话,是很难摸到的。
沈知意便弯下腰,歪着脑袋,借着窗户洒进来的阳光,在床底下边看边找。
全然没注意到,身后,轮椅缓缓靠近。
傅隐洲越过一点又一点距离,终于转到她侧放着的腿间……
视线落下。
从黑色的裙摆。
到两截羊脂玉一般的丰润柔美。
而在其中一截细腻的莹白上,明晃晃躺着一块淡红色的,指甲盖大小的胎记。
胎记……
傅隐洲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下。
愣在当场。
知知……知知!
她是知知!
知知没死……她没死……甚至好好地坐在他眼前,就在他身边!
黑瞳渐渐睁大,直至眼眶浮雾,眼尾赤红。
他紧紧捏着轮椅扶手,险些朝她扑过去。
太多太多的激动和兴奋骤然涌来,让傅隐洲毛孔竖起,整个身体都忍不住轻轻战栗。
他张嘴想喊她,却发现自己几近失声。
沈知意终于摸到钥匙。
手心传来冰冷的触感,她惊喜笑出声。
“找到啦!”
她抬头,看到就在自己身侧的傅隐洲,吓了一跳。
“少爷,您怎么突然过来了?”
她看傅隐洲表情奇怪,好像在哭,也好像在笑,眼神却一瞬不瞬地落在自己身上,像是在看什么珍视之物。
心脏莫名跳了下。
又发现自己现在的姿势,几乎要遮不住下身……
她连忙起身,将钥匙放在床上。
“我先去换衣服!”
她拉着裙子下摆,匆匆往更衣室跑去。
傅隐洲看着她的背影,影影绰绰地在泪光中浮动,直至消失在更衣室门后。
他捂住脸,泪水从指缝中渗出。
忽地,擦掉眼泪,抬起胳膊。
狠狠咬了自己一口。
剧烈的疼痛,和血丝的腥气,让他终于无法抑制地扬起唇角。
不是梦……不是梦!
他盯着床铺上的钥匙,掀了掀唇角,重复她刚刚说的那句话。
“找到了……”
知知。
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你了……
剧烈的狂喜没有持续多久,傅隐洲忽然蹦出一个念头。
既然她是知知,为什么不和自己相认?
她忘了自己吗?
这个猜测,让他的整张脸,瞬间变得惨白。
抓着轮椅的掌心,也逐渐濡湿。
他转头,看向紧闭的更衣室大门。
她忘了他。
傅隐洲忽然觉得喘不过气。
他靠在椅背上,在愈发凌乱急促的呼吸中,抛出更多的疑问。
知知还活着,那当年死的那个人,是谁?
是傅嵊伪造了她的死亡吗?
如果是傅嵊干的,那他的动机只有一个,就是让自己和知知分开。
那么现在,要是他贸然与知知相认,会不会让她再度陷入危险,威胁到她的生命安全?
傅嵊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吗?
她和傅嵊之间,又存在什么交易?
太多太多的问题纷涌而来。
戳痛傅隐洲的神经。
他恨自己是个残废,不能时时刻刻保护她。
是啊……
他是个残废。
这个突然闯入脑海的事实,比冰冷的尖刀,还要更刺痛他的心。
一个残废,怎么配得上她?
傅隐洲眼中重新浮起雾气,抓住衣领,一瞬间感到呼吸困难。
沈知意换好衣服出来,见他脸色不好,立即冲过来,着急道:“少爷,您怎么样?”
傅隐洲听到她的声音,掀开眼帘。
在剧烈的情绪冲击下,甩掉所有的思绪顾忌,拉住她的手腕,用力。
让她跌在他腿上。
傅隐洲握住她的腰,压向自己,而后环过手臂,将她整个人紧紧抱在怀中。
知道是她,他连指尖都颤抖。
沈知意愣住了。
“少爷……”
他还是第一次,这么主动地抱她。
还抱得这么紧。
“别动……”傅隐洲埋首在她颈间,连薄唇也贴住她跳动的脉搏,闷声道,“就这样给我抱一会儿。”
“沈知意,我需要你。”
他贪恋般地深嗅她的气息。
他早该知道,这世上除了她,还有谁的气味,会对自己如此有效?
他渴望的,想念的,深入骨髓和记忆的。
一直以来,都只有她而已……
傅隐洲在扑拥而来的爱意中,升腾起强烈的、靠近她,乃至占据她的渴望。
墨黑眼底搅起风暴,眸光渐渐坚定。
他会查清楚一切。
但在此之前,他必须首先确认,她是否还记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