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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嬿婉端坐翟舆,正行于寂寂宫道间。忽闻前方柳荫深处,一阵细碎踉跄的步声由远及近,未及细辨,一道纤影竟自暗碧中踉跄扑出,直撞向舆前抬辇内监!

舆停风止。但见来人形容枯槁,昔日金枝玉叶的华彩尽付东流。云鬓散乱,钗环尽卸,几缕青丝为泪痕渍透,狼狈黏附于苍白如纸的玉颊。一身半旧的藕荷色宫装,揉搓得褶皱纵横,早已失了形制。杏眼红肿如桃,眼窝深陷,眸底盛满惊惶、哀恸与绝望。

“令娘娘!令娘娘!” 璟瑟气息促急,喉浑不顾皇家体统仪范,一双冰凉颤抖的柔荑死死攥上魏嬿婉的锦缎袖角,力道之大,几欲撕裂。“求娘娘垂怜!发发慈悲!” 她身软如绵,若非攥着衣袖,几欲委顿于冷硬的青砖地上,“皇额娘……皇额娘产后虚羸,气血两亏,至今缠绵病榻,气息奄奄!儿臣那襁褓幼弟,更是孱弱不堪,啼声细若游丝……儿臣此心,真如置沸鼎油煎,片刻难安啊!”

她仰起泪痕斑驳的娇颜,泣不成声:“儿臣但求入内侍奉汤药,纵使在皇额娘榻前奉一盏清水,为幼弟掖一掖衾角……令皇额娘知骨肉在侧,或可得些许慰藉,添一分支撑之力!” 言及此,悲从中来,喉头哽咽几至窒息,“奈何皇阿玛……他……他闭门不见!儿臣跪于养心殿外,叩首至额破血流……他只遣人掷出一言……”

璟瑟浑身剧颤,恍若此言乃烧红的烙铁,生生烙入肺腑:“道是皇额娘今日之苦,皆咎由自取!”

“令娘娘!您且听听!此语从何说起啊!皇额娘素秉贤德,母仪天下,岂是咎由自取?分明……分明是那包藏祸心的魑魅魍魉,暗施毒手,生生戕害至此!” 她死死牵曳着魏嬿婉衣袖,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令娘娘,阖宫上下,谁不仰赖您圣眷优渥!伏乞您念在儿臣一片赤诚,为儿臣在皇阿玛驾前美言一二,允儿臣入内一探!但求一见!深宫寂寂,若无骨肉相伴,皇额娘如何捱得此劫!这不是要生生逼煞皇额娘么!”

魏嬿婉闻言,心头突地一跳,忙不迭反手攥住璟瑟纤腕,压低声音急叱道:“噤声!公主慎言!你可知口中控诉者,乃是何人?那是九重之上的天子,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璟瑟却猛地摇头,泪珠儿随着甩落,一双红肿美目直视魏嬿婉:“天子……天子便无错处么?便说不得么?” 她喘息稍定,凄声道,“令娘娘,儿臣只知道,皇阿玛的慈爱是六宫粉黛、天下万民的,可儿臣只有一个皇额娘啊!皇额娘膝下,也只儿臣这一个女儿!若有人包藏祸心,要害我皇额娘,欺我皇额娘病弱……” 她胸脯剧烈起伏,贝齿深深陷入下唇,咬出了血来,“便是粉身碎骨,化作齑粉,儿臣亦无所惧!定要叫那魑魅魍魉,血债血偿,方解此恨!”

魏嬿婉不及细忖,急急抬手掩住璟瑟檀口:“痴儿!噤声!你有此纯孝之心,皇后娘娘若知,亦当欣慰!” 她环顾四野,见宫道幽深,确乎无人,方略松了手,却仍紧攥其腕,声若蚊蚋,细细叮嘱:“然此等机谋心志,岂可宣之于口?纵有万般委屈、千种怨怼,此刻亦须强自按捺,深藏肺腑,片语不得外泄!你且宽心,待本宫往养心殿一行,觑得机缘,徐徐图之便是。”

璟瑟闻此,如聆法鼓梵音,心头巨石稍移,“扑通”一声跪倒于青石之上,向魏嬿婉深深叩首,哽咽道:“儿臣……叩谢令娘娘再造深恩!此恩此德,璟瑟没齿难忘!”

目送璟瑟伶仃的身影蹒跚远去,直至没入宫墙深影,魏嬿婉方长吁一气,沉声命抬辇内监:“改道,养心殿。”

春婵惶急趋前,紧攥辇杆:“主儿三思!皇后娘娘此番实实触犯天颜,皇上雷霆之怒未戢,此刻正炽,主儿何苦于此时触此逆鳞?倘引火焚身,如何是好?!”

魏嬿婉幽然一叹:“璟瑟落地即为固伦和敬公主,满洲着姓富察氏嫡脉,门庭世代簪缨,赫赫扬扬。其亲娘舅,乃当朝重臣富察·傅恒!何等煊赫?何等尊荣?素日心性又是何等孤高自持?”

“然为了病榻上的皇额娘,为那垂危幼弟,竟将此身尊荣,尽皆抛却!于养心殿外,不顾体统,叩首至额裂血殷;在这人来人往的宫道上,对着本宫——一个她素日未必瞧得上的妃嫔,哀泣苦求,声泪俱下,乃至匍匐尘埃,叩谢深恩!春婵啊,六宫之中,多少明眸暗窥?多少利喙欲啄?她都顾不得了!一颗心,唯塞满怜母护弟之至诚至孝,再无隙地!此情此景,纵铁石心肠,焉能无动于衷?”

“你我皆父母所生,试想若至亲病笃,呼救无门,又当如何?本宫今日,纵遭皇上斥责申饬,甚或罚跪禁足,又何足为道!岂有堂堂男儿一时意气、心头块垒,竟重于人命关天者?!”

言罢,沉声促道:“起辇!”

行至养心殿丹墀之下,恰见一补服重臣摇首嗟叹,自殿内退出,满面忧悒无奈。魏嬿婉心下一凛,进忠已抢步上前:“主儿!娴妃娘娘正于内侍驾!”他急觑紧闭的朱漆雕镂门扉,语速低促,“哄得圣心大悦,方才连求见臣工皆一概挡驾。主儿此刻入内……恐非其时,徒惹圣怒啊!”

“圣心大悦?” 魏嬿婉黛眉陡立,眸中寒光一闪,“皇后娘娘与七阿哥尚卧病榻,气息奄奄,生死未卜!他——身为人夫、人父,竟于养心殿内,有何‘可悦’之事?!” 胸中一股浊气翻涌,她强自按捺,冷声道:“去,速速通传!本宫立时面圣,有要事启奏!”

进忠见她神色决绝,眉宇间隐蕴雷霆,不敢再谏,只得苦脸应“嗻”,硬着头皮趋入殿内。

一片欢声笑语穿透厚重的门扉,隐隐飘来。先是如懿的清音,刻意携了几分娇柔婉转:“……皇上连日宵旰忧勤,龙体至要。这道‘燕窝冬笋煨鸡丝’,臣妾瞧着用了上等官燕,配以冬笋嫩尖,文火慢煨,最是温润滋养,火候恰好,您尝一口可好?” 旋即碗箸轻碰,叮然有声。

皇上朗笑毫无遮拦,透着几分惬意:“好,好!还是如懿你知心!事事为朕思量周全,比那些……咳咳……”余音为笑声所掩,终不可辨。

魏嬿婉整了整衣襟,深吸一口气,款步进殿,敛衽深深下拜:“臣妾恭请皇上圣安。”眼角余光微扫,只见皇上正歪在暖炕锦褥之上,神态慵懒。如懿侍立一旁,手中捧着一只珐琅彩绘缠枝莲纹小碗,笑意盈盈,眼波流转间,尽是春风得意。

皇上面上原带三分惬意,见了魏嬿婉,那笑意便如春冰遇日,倏地收敛了,只余下些微客套的痕迹,淡声道:“令嫔来了。正好,娴妃小厨房里新炖了上用的燕窝冬笋鸡丝汤,最是温润滋补,你也来进一盏罢。” 语罢,便示意宫娥。

如懿闻言,唇边笑意更深了些,将手中碗盏递给身旁宫娥,声音清越婉转:“令嫔妹妹来得巧,这汤品火候刚足,妹妹也尝尝鲜。”那宫娥便捧了一盏新汤,趋奉至魏嬿婉面前。

魏嬿婉尝不出什么滋味,只略沾了沾唇,便搁在一旁。她深吸一口气,抬眸望向皇上,脸上努力堆出几分温婉柔和的笑意,声音也放得格外轻柔:“谢皇上、娴妃娘娘恩典。然臣妾此来,实是……”

不料皇上眼皮也未抬,只随手拨弄着炕几上一个莹润的和田玉貔貅把件,语气陡然转冷,直直截断了她的话头:“令嫔,你若是为着皇后的事而来,就不必开口了。朕意已决,多说无益。且回罢。”

魏嬿婉心头一紧,面上柔色未改,反膝行一步,姿态愈发恭顺卑微:“皇上息怒!臣妾岂敢妄议圣断?惟中宫纵有千般不是,终为七阿哥生身之母,骨肉至亲,血脉相连,此乃天伦!今娘娘沉疴缠绵,气息如缕,七阿哥亦幼弱堪怜,啼声几绝!皇上纵有天大愠怒,亦当……亦当允准和敬公主侍药床前,以全其纯孝之心!皇上…”

“砰!”

皇上骤然一掌击落炕几,震得玉件几欲跳起!霍然坐直,龙颜震怒:“令嫔!你好大的胆子!你也敢来指责朕为夫、为父之道吗?!”

魏嬿婉心头蓦地涌起一股荒诞吊诡之感,直如冰水浇顶,寒彻心扉。昔日臣工议政,她偶有逾矩之言,皇上未现此雷霆之怒。今不过为一气息奄奄的病妇,略陈人伦孝悌之请,竟触逆鳞,激出此般风暴!这九五之尊的龙颜,竟较薄胎琉璃盏尤脆,略触即碎!

他胸膛起伏,声调陡拔,于殿内嗡嗡回荡:“朕待你们还不够宽厚?皇后!中宫正位!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尚有何不足?尚有何可求?!她不知惜福,反生怨望,竟至于……竟至于……”皇上气结语塞,只狠狠瞪视魏嬿婉,“你如今也学了她,痴了不成!竟敢不遵朕命,忤逆犯上,在此聒噪!朕看你是恃宠生骄,忘了自己的本分!”

如懿莲步轻移,素手轻抚帝背,柔声道:“皇上息怒,龙体至重,万勿因小事伤身。”复转向魏嬿婉:“令嫔妹妹,皇上万乘之尊,日理万机,圣心自有丘壑。中宫之事,关乎国体宫规,皇上自有宸断。你心系公主、娘娘,原是姐妹情深,然……未免操切,徒惹圣心不豫啊。”

语顿,眼波流转,声愈柔婉体贴,隐有开解之意:“皇上,令嫔妹妹毕竟年少,秉性率直,亦因关切则乱。情急之下,语失分寸亦是常情。念其平素温顺知礼,断非有心忤逆。皇上垂悯其赤诚,感念恩德,且饶过这一回罢?”

言毕,取过宫娥所奉汤碗,亲执银匙微搅,舀起一匙,奉至皇上唇边:“气大伤身。此汤尚温,您进一口,顺顺气?龙体安康,方是社稷之福。”

皇上为如懿温言软语所劝,又进一匙汤,怒色稍霁,然对魏嬿婉之厌憎益炽。冷眼睥睨跪伏于地之人,鼻中一哼:“哼!念在娴妃为你缓颊,今日姑且不究!滚回永寿宫去!再敢有犯,定惩不贷!”

魏嬿婉步出养心殿丹墀,日影西斜,映得她面上血色尽褪,惨白如新雪初覆,唯余双唇紧抿,透出一线青紫。指尖深深掐入掌心,方能抑住那摇摇欲坠的身形。

进忠心头骤紧,疾趋上前,伸臂欲搀那摇摇欲倒之躯,低唤:“主儿!主儿仔细脚下!奴才搀着您….”他偷眼觑着她苍白的侧脸,声气放得极柔极低,“主儿,万勿过悲,仔细伤了玉体!圣意难测,来日方长….”

魏嬿婉足下一滞,并未就势倚靠,反将手臂微微一挣:“悲戚?……呵!本宫此刻,只觉胸臆间浊气翻涌,恶心欲呕!”

进忠一时情急,更凑近半步,几乎贴着耳畔切切道:“主儿!奴才的心肝都替您揉碎了!您且宽心回宫歇息,万勿再动气。您身子金贵,是奴才们头顶的一片天!您若伤了分毫,奴才万死难赎……”

“您放心!待晚些时候,宫门下钥之前,奴才定当寻个稳妥的由头,亲往您宫里请安,细听您吩咐!眼下风头正紧,您千万珍重玉体啊!”

进忠见魏嬿婉怒色稍霁,只是眉宇间郁结难散,心下稍安,忙转身对春婵、澜翠二人厉声道:“好生扶着主儿回宫!脚下台阶仔细了,莫要颠簸。回去即刻备下安神定志汤,熏笼里添些主儿素日爱的鹅梨帐中香,务令主儿安适静养!”

待魏嬿婉翟舆去远,进忠垂手侍立于养心殿阶下的阴影中,复送如懿仪仗归去。正自焦灼盘算,忽见甬道彼端,海兰身着月白素缎宫装,步履娴雅,正引着五阿哥永琪款款而来。永琪虽尚稚龄,然举止端凝,进退有度,眉宇间已隐隐透出龙章凤姿。

进忠眸光微动,面上立时堆起谄笑,如变脸般趋步近前,深深打个千儿,袍袖拂地,姿态恭顺至极:“奴才给愉妃娘娘请安,给五阿哥请安!娘娘万福,阿哥金安!”起身时凑近半步,压低了声气:“娘娘来得正好!皇上方才……唉,为着皇后娘娘凤体违和之事,圣心郁结不乐,午膳都未曾进香呢。”

海兰闻言,黛眉轻蹙:“这却如何是好?龙体要紧。”

进忠忙陪笑道:“奴才斗胆,五阿哥聪慧仁孝,课业精进。若此时入内请安,向皇上略述近日进益,诵几段圣贤文章,博天颜一霁,岂非阿哥之孝,亦是娘娘之福?”

海兰略一沉吟,俯身抚永琪发顶,柔声道:“永琪,去为皇阿玛分忧解颐,可好?”永琪仰面,清声应道:“是,额娘。儿臣愿为皇阿玛分忧。”

进忠得此一语,如获至宝,忙道:“娘娘稍候,奴才这便通传。”言毕,蹑足入殿,躬身禀道:“启禀皇上,愉妃娘娘携五阿哥于外候旨,欲觐见请安。”

皇上阖目养神,闻言不耐,挥手道:“朕乏了,改日罢。”

进忠复趋前半步,声愈恭谨:“皇上容禀。五阿哥虽幼,然孺慕纯孝,天日可鉴。奴才观阿哥手捧新誊字帖,显是专程求教于圣躬。阿哥天资颖异,近日进境尤速,太傅常赞其慧敏,颇有圣祖遗风。皇上此刻虽倦,若见阿哥勤学若此,龙心稍慰,精神自爽。且愉妃娘娘训导阿哥,夙夜匪懈,实属尽心……”

“嗯…”皇上微睁龙目,似被说动,淡应一声,语气稍缓:“罢了,宣。”

少顷,海兰携永琪莲步轻移入殿,盈盈拜倒:“臣妾海兰\/儿臣永琪,恭请皇上\/皇阿玛圣安!”

皇上目光落于永琪:“起罢。永琪,近日所习何书?”

永琪垂手恭立,朗声答:“回皇阿玛,儿臣正习《尚书》,今日先生方讲《大禹谟》。”

“哦?” 皇上微露兴味,考校道:“‘人心惟危,道心惟微’,何解?”

永琪不慌不忙,垂目恭答,条理分明:“先生教诲:‘人心易溺私欲,故危殆不安;道心本乎天理,精微难见。唯精察克治,守之以一,方能存天理、去人欲,允执厥中。’儿臣愚见,为君为臣,修身立德,皆当谨守此训,时刻惕厉自省,方不负圣贤教诲,不负皇阿玛期许。” 虽稚子之言,却已显沉稳气度。

皇上听罢,眉峰顿展,龙颜大悦,连声赞道:“好,好!解得好!稚子之年,能有此通透见解,实属难得!朕心甚慰!” 转顾海兰,颔首赞许,目光柔和:“愉妃,你教子有方,诚为六宫典范!阿哥勤勉知礼至此,皆你悉心教导之功!”

海兰忙福身谦道:“臣妾惶恐。此皆仰赖皇上洪福,阿哥天性纯孝,太傅教诲得法,臣妾岂敢居功。”

皇上龙心大悦,抚掌道:“有功当赏!进忠!”

“奴才在!” 进忠响亮应喏。

“传朕口谕:愉妃海兰,温良淑慎,克娴内则,训子有方,深慰朕心。特赏:足金累丝嵌红宝鸾凤步摇成对、伽楠沉香木雕福寿纹念珠一挂、上用云锦五端!另赐五阿哥永琪,文房四宝一套,紫檀嵌螺钿文具提匣一具,以示嘉勉!”

海兰喜出望外,忙携永琪伏地叩拜:“臣妾\/儿臣叩谢皇上\/皇阿玛天恩浩荡!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二人告退,进忠侍立一旁,觑隙低声道:“奴才斗胆妄言。今观五阿哥进退有度,言谈清朗,真乃龙驹凤雏之象。奴才依稀记得,阿哥幼时……唉,彼时阿哥胆怯,竟似离巢的雏鸟,遇生人,或闻高声,便直往乳母身后藏躲,纵奴才这等常在御前行走之人,阿哥见了,小脸上亦常带几分畏怯,不敢亲近。”

皇上若有所思。

他略一顿,将话锋轻转:“足见愉妃娘娘教养阿哥,委实殚精竭虑!慈心一片,温言善诱,朝夕浸润,方将阿哥骨子里那天家气象,细细熏陶出来,养得这般知礼识体,气度雍容。”

皇上闻之,端茶之手微滞,眉宇间掠过一丝复杂难辨之色。默然片刻,指节无意地轻叩向紫檀御案光滑的桌面,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随之喟然长叹。

那叹息中,既有对永琪今日的欣慰,亦杂糅一丝对往事的恍然与微不可察的薄责,沉声道:“孩提随生母,终归…是不同。那份骨血里的亲昵自在,外人终究难及。”

他啜了口已温的茶,忽似想起什么,问道:“朕恍惚记得,今日璟瑟似曾来过?”

“回皇上,正是。”进忠应道:“申正时分,和敬公主确曾驾临养心殿求见。彼时皇上命奴才回话,请公主改日再来。只是……奴才后闻,公主銮驾离了养心殿,于西六宫长巷深处,转道……直趋永寿宫门而去了。”

他微微叹息,替公主解释:“唉!想是公主忧心皇后娘娘凤体,方寸已乱,六神无主。公主毕竟年少,深宫幽微曲折之处,焉能尽悉?是以病急乱投医,念及令嫔娘娘素日待人宽和,便去撞个木钟,或求个主意,或讨份情面罢了。一片赤子之心,委实可怜见的。”

皇上默然良久,目光落在御案一角:“唉……稚子何辜,孺子何罪?到底……是骨肉至亲。罢了。”他抬目看向进忠,语气终是缓和下来,“你去,传朕的口谕:念在和敬公主一片纯孝至诚,其情可悯,特准其即日入长春宫侍疾问安,以慰公主孺慕之心。一应汤药侍奉,着太医院与内务府妥善支应。”

略顿了一顿,复又沉吟道:“至于令嫔那边……她素日也算温顺知礼,侍奉勤谨。此番公主病急投医,寻到她门前,想她亦是左右为难,无措应对。你便替朕走一遭永寿宫,只说……‘念尔温良,抚慰公主有功,特赐此物,聊作宽怀’。”他随手从案头拿起一枚羊脂白玉平安扣,“再添两匣上用血燕,命她好生将养着罢。今日之事,叫她不必多思。”

“嗻,奴才谨遵圣谕。皇上慈父心怀,体恤公主纯孝,又念及令嫔娘娘温婉柔顺,实乃仁德如天,泽被六宫。奴才这就去办,定将皇上的恩典和体恤之意,一字不落、妥妥帖帖地传与公主殿下和令嫔娘娘知晓,必不辜负圣心。”进忠说罢,躬身退下,步履轻捷地执行这峰回路转的旨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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