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彬指尖的星芒剑刺破裂隙的刹那,那道幽蓝剑光突然钻入他眉心识海。
商河残魂的嘶吼声在脑海里炸开:\"速归凡人界!
李苮儿中了尸魂毒......\"
裂隙深处的魔火骤然暴涨,北宫的万兽虚影被烧得只剩半截虎首。
元彬反手抓住北宫手腕,星图在脚下展开:\"我得回下界!
商河那老匹夫拿我家人做局,这局我接了。\"
北宫鬓角染血,却笑得爽朗:\"你这性子倒和当年在九重天时一样。
落仙沼泽的事我记着,等你处理完俗务,我带万兽旗给你压阵。\"话音未落,元彬已捏碎星图核心,两人身影在魔火中化作流光。
凡人界的风裹着桂花香撞进鼻腔时,元彬正站在南都旧宅的梧桐树下。
二十年过去,老墙根的青苔换了八茬,当年他和李苮儿种的石榴树却比记忆中更粗壮,枝桠间还挂着半枚没摘净的红果。
他闭目展开神识,磅礴灵识如潮水漫过整座城市——
城西玉清观后殿,菲菱仙子盘坐莲台,周身环绕三十六道雷纹,竟是在冲击真君大圆满;城南丹鼎阁内,何香正往玉瓶里收最后一炉九转还魂丹,丹香混着她身上的药草味,连神识都能品出三分苦甜;东郊灵剑峰,李怡持剑指点二十多个少年,她腰间的紫郢剑已孕出剑灵,剑鸣里带着元婴期特有的清越。
元彬指尖轻轻颤了颤。
当年他刚夺舍元彬时,这些人不过是凡人里的修炼苗子,如今竟各自成了一方巨擘。
再往更远的地方探,徐娇娇正驾着飞舟掠过南海,化神期的威压惊起满海银鳞;炜彤在漠北冰原布下困仙阵,金丹后期的灵力裹着冰雪,倒有几分他当年水德星宫的气象;关疏影守着元家祖祠,案上的长明灯芯是用他当年穿过的旧衣捻的,灯火映着她眼角细纹,比二十年前更显温柔。
\"都散在四方了。\"元彬低笑一声,转身往城南五行宗界中界而去。
界门开启时,李廷正抱着粉雕玉琢的小女儿逗弄,那孩子额间一点朱砂,竟与元家祖传的水纹印记有七分相似;詹姆斯盘坐在炼魂塔顶层,元婴后期的气息裹着西方神术特有的圣光,塔壁上刻满他与魔修厮杀的痕迹;最让元彬挑眉的是黄袍,这个当年总跟在他身后递符纸的少年,如今金丹中期的修为竟带着几分诡谲,袖中飘出的黑雾里,隐约能看见半张鬼脸——倒像是得了什么上古邪修传承。
直到神识扫过最深处的静室,元彬脚步猛地顿住。
静室石床上,李苮儿蜷缩成一团。
她原本红润的唇色泛着青灰,周身缭绕着暗紫色尸气,每一缕都像细小的蛇,正顺着七窍往她识海钻。
元彬冲进去时,她喉间发出濒死的呜咽,指甲在石床上抓出半寸深的沟壑。
\"苮儿!\"他跪在石床边,掌心按上她额头。
本命水元如活物般钻入她经脉,所过之处,暗紫尸气发出刺啦声响,像被泼了滚油的蟑螂。
李苮儿突然睁开眼,瞳孔里翻涌着黑红两色,竟要咬他手腕。
元彬不躲不避,任她尖牙刺破皮肤,鲜血滴在她唇上,黑红瞳孔骤然清明。
\"是...是你?\"她声音沙哑如破纸,却带着二十年没见的颤音。
元彬反手扣住她后颈,另一只手结出水德印:\"尸魂毒蚀了你的三魂七魄,我用本命元血养着,你且运功配合。\"他指尖凝出九颗水龙珠,分别点在她眉心、心口、丹田,每颗珠子都映着他当年在水德星宫修炼时的法相。
李苮儿浑身剧震,紫黑尸气从毛孔里往外冒,在半空凝成骷髅虚影。
元彬咬破舌尖,精血喷在骷髅上,那东西发出凄厉尖叫,化作齑粉。
李苮儿的气息却越来越强,从筑基中期直接冲破金丹,最后在元婴初期才稳住。
\"我...我进阶了?\"她望着自己的手掌,眼泪混着黑血往下淌。
元彬取了帕子给她擦脸,指腹擦过她眼角细纹时顿了顿:\"这些年苦你了。\"
李苮儿突然扑进他怀里,二十年的委屈、思念、恐惧全化作泪水,浸透他衣襟:\"我以为...以为你不要我了...\"
元彬轻拍她后背,从储物戒里摸出一面青铜镜:\"当年在星宫时,我用天河玉髓炼了这面驻颜镜,本想等你飞升后送你。\"他转动镜钮,镜面泛起柔和白光,\"闭上眼睛。\"
李苮儿顺从闭眼。
再睁眼时,镜中映出的是十年前的模样——月牙眼,梨涡浅,发尾还沾着当年在旧宅院子里晒的桂花香。
\"你...\"她摸着自己光滑的脸颊,突然笑出声,\"元彬,你耍赖,说好等我自然老去的。\"
元彬也笑,牵着她走出静室。
秋阳正好,照得两人影子叠在一起。
他带她上了城南最高的凤凰山,山风卷起她新梳的螺髻,几缕碎发糊在脸上。
\"别动。\"他伸手替她整理被风吹乱的秀发,指腹擦过她耳尖时,远处突然传来剑鸣。
元彬抬眼望去,天际有三道流光正往这边急掠,为首那柄剑上,凝着半滴尚未干涸的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