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的手机铃声仿佛依旧在实验室里回响,包工头粗犷的怒骂声音传遍整个房间,现场瞬间陷入死寂。
“打……打灰?”
孟伟业嘴里不断重复着这个陌生的词,他在确认这个词的真正含义,和自己心中想法是否一致。
打灰,研究超导材料需要打灰吗?
还是说这是合成样品的某一个步骤,叫做“打灰”?
林佑华上前一步轻声问道。
“林同学,打灰是什么意思?”
“这是YIn3-cq的某个合成步骤吗?之前怎么没听你提到过!?”
“哦,是这样的。”
林深不动声色挂掉电话,将他那台屏幕摔得稀烂的手机揣进兜里。
实验室冰冷的灯光打在他清瘦的面孔上,他回忆起了那段不堪回首的牛马岁月。
“抱歉,我的兼职。”
他的语气平静得像是讨论最近的天气,“最近接了个工地的活,在建工四建集团加班打混凝土,挣点生活费。”
“哦,对了,有时还会扛点水泥,累是累了点,不过工资很高,一天干得好的话差不多有300块。”
林深耐心解释道。
“工地?打混凝土??”
“你是说,你没钱上大学,所以跑去工地打工?”
孟伟业像是听见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惊疑地问道。
在龙国,只要能考上大学,就一定有书念,哪怕没钱交学费,国家有助学贷款、奖学金、勤工助学等各种政策,保证每一位大学生都能够顺利毕业。
如果出现有学生考上名牌大学却读不起书的情况,当地教育局估计都得抖三抖。
这种情况,放在全国任何一个地方,都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更何况是燕京大学这种全国排名前三的名牌大学。
名校的报考难度犹如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能够考上的基本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百里挑一,每一个都是国家的栋梁之才。
这种人才,国家是一定会大力培养的。
怎么会没钱上学呢?
看着孟伟业震惊的表情,林深恳切地说道:“对的,我从小父母死的早,家里没钱供我上大学,只能靠打工这样子才能维持得了生活。”
谁有钱还跑去工地打工?
搞得谁都想去工地当牛马似的。
那混凝土一打就是一天,半个小时休息时间都没有。
一百斤一包的水泥一卸就是一卡车,是人干的吗?
这些有钱人,真不懂底层人民的艰辛。
林深话音刚落,孟伟业差点跳了起来。
“什么,你还父母双亡?”
他只感觉全身血液逆流而上,直冲大脑,一股无名之火冲天而起。
父母双亡,考上燕大,没钱上学,工地打工。
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让他如鲠在喉,痛心疾首。
这是多么励志的少年。
这是多么天才的少年。
这是多么懂事的少年。
学校怎么会允许这么优秀的人才遭受这种待遇。
简直是天理难容。
“那方便问下你父母是怎样去世的吗?”
孟伟业小心翼翼地询问道,生怕触碰到林深内心的伤痛。
“哦,是这样的。”林深一脸平淡道。
“我五岁那年我爸在部队因为边境冲突牺牲了,七岁那年我妈抗击疫情感染肺炎也去世了,走后就留下这个给我。”
他从书包里翻了翻,终于翻出一块金光闪闪的勋章,随手递到孟伟业手上,仿佛是什么不值钱的东西。
“一……一等功?”
“这里还有一块。”
林深又从包里翻了翻,再次翻出一块一模一样的勋章!
“两块一等功?”
众人一愣,纷纷看向他的手上。
“什么!?你爸妈是烈士???”
一门双烈士,还都是一等功?
孟伟业只感觉大脑缺氧,一口老气没喘上来,差点晕过去。
燕大校长蔡永怀更是眼前一黑,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布豪,可能药丸。
一般家庭能拿一个一等功已经是难上加难。
两块一等功,这是什么概念?
众人只感觉呼吸急促,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
“对啊,要不是我爸妈走得早,我妹又得了肺癌,不然我怎么可能放着好好的大学不上,跑去工地打工?”
林深像是在诉说什么平常的事情,如实回道。
这么多年不就是这么过来的吗?
“什么?你妹妹还得了癌症?”
孟伟业的声音陡然拔高,失声问道。
“嗯,肺癌晚期,在市医院检查过,医生说还剩下半年时间。”林深苦笑道。
“化疗一次大概需要3000块,我在工地上干一个月,差不多能化疗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