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凭空？瞧你这话说的，这叫天道酬勤。”李宇轩愤愤回道。
“哟，宇轩，你最近学了不少成语啊。”
“哈哈——这四个字就是我爸办公室里挂的。走吧，去找我爸去。”
张忆安连忙摆手，“我这空着手的，怎么合适啊？叔叔喜欢啥酒？或者说我去买两包烟吧？”
李宇轩瞪了他一眼，像小时候一样，胳膊直接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架着他的脑袋，“忆安，你小子，我让你给我装，小时候你还光着屁股来过我家呢，那时候我爸不一样拉着你上桌吃饭，现在见外了，是吧？”
“不是，我……”
李宇轩打断道，“不是啥不是，谁不知道，咱俩可是亲如兄弟，我带你去见咱爸，还需要带啥礼品吗？”
张忆安挣扎着，“哎呀，哎呀，不带，不带了，我喘不上气了，你松开我的头。”
李宇轩张开了夹着他脑袋的胳膊，张忆安涨得满脖子通红，“宇轩，我还是有点不敢？”
“那……我还是夹着你脑袋过去吧。”
张忆安立马摆摆手，“别别别，走吧，我也好长时间没见叔叔了。”
……
办公室门口，张忆安看了看有点破的木门，甚至一个标示牌都没有，而且还正对着水泥生产车间，门上积着厚厚的灰尘。
“这是叔叔的办公室？”
“嗯啊，怎么样，是不是像咱们学的那个《陋室铭》？”
张忆安笑着调侃：“我还以为都是像电视剧那种董事长办公室呢？”
“我爸辛苦了大半辈子，他知道农民工的不容易，之前厂区规划时，在二楼有盖一个很大的办公室，但是他不去，他坚持要在这里，他说‘我就是个工头，又不是啥老板，为啥坐办公室啊？’。李宇轩说话时，尾音带着轻微的哭腔。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叔叔品德很高尚，他一定会是一个好老板的。”
“嗯……我爸爸很伟大。”
张忆安悄悄递过去一张纸，啥也没说。
刚刚发小颤抖的声音已经说明一切了。
李宇轩接过纸，抹了一下眼眶，然后深呼吸一下，敲了敲门。
“谁啊？我现在有点忙，等我十分钟。”李勇回道。
“爸，是我，忆安也来了。”
接着是挪动椅子的声音，“吱——”，门被打开了。
面前的男人，皮肤黝黑，是常年在工地上工晒的，头发乱的跟野草一样，上面还落了一层灰。
这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月能挣100万的大老板啊。
“小轩，忆安来了，你咋不提前跟爸爸讲下呢，你看我这一身脏的，等我上楼换换，一会我带你们去下馆子去。”
“叔叔，不用了，我就是来找宇轩玩的，顺便来看看叔叔的公司。”
李勇一手拉着儿子，一手拉着张忆安，“见外了不是？来，你俩在里面坐坐，里面灰尘小，等我先去换个衣服。”
随后，他就关上门，小跑着上了楼。
李勇还是和以前一样的热情，虽然那时候一年回家的日子少，可是每次回家，他都要拉着张忆安、吉如意和他们一家子一起吃顿饭。
“我和小轩妈妈长年在外，多亏你照顾小轩了，如意，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吉如意不好意思地回道：“咱这都是对门了，哪天把这巷子一填，咱们都是一家人了。”
“好，一家人，一家人，哈哈哈——今天咱们一家人好好团聚团聚。”
不知道为啥，张忆安想着想着也有点鼻子发酸。
他怕感情流露出来，就起身在房间里逛了逛，李勇的办公桌上放了一大摞报表和手工账本，正中间是一台很新的联想台式电脑，屏幕前摆着着一本《word，Excel，ppt，从入门到精通》。
这时候，李勇推开门走了进来，他换上了一件黑色的加绒皮衣，这件衣服，他穿了好多年了，领子都磨得发白了。
“走吧，忆安，小轩，我带你们吃好吃的去。”
张忆安指着桌子上的书问：“李叔，你在学习办公软件啊？”
“对啊，手工账太累了，我就在学习电子记账了，这不今年后半年订单太多了，实在是忙不过来了。我这学了两个月了，还只会简单的加减乘除，电脑这玩意，是真的太难了。我正准备招一个信得过的财务，来帮我管账呢。”
“确实，现在都是信息化时代了，传统手工记录确实效率太低了。”
张忆安看了看李宇轩，又看了看李勇，说：“这些我在学校学了一点，李叔要是信得过我的话，这几天我帮你一块整理下数据吧。”
“信，当然信得过了，你比小轩聪明，也比他靠谱多了，还上了那么好的学校，叔叔太感谢你了，你帮我这么大个忙，过年了，我肯定给你包个大红包。”
李宇轩咂咂嘴，“爸，你看你说的这些话，你儿子就这么不着调吗？”
“哈哈哈——”李勇笑着说，“那你倒也考个好学校试试？”
他嘀咕着：“那还不是你没遗传我聪明的脑袋。”
“那……你这是埋怨你爸了？你赶紧去给我找个聪明的儿媳妇，我快干不动了，最近腰疼得厉害，到时候还指望你和聪明的大孙子呢。”
“爸，你看你，又开始讲这事了，我都还没毕业，你都拉着我相了多少亲了！”
李宇轩一脸受气小媳妇的模样。
看着这爷俩斗嘴，张忆安也不能傻站着，便先劝着李宇轩，“李叔也是为了你好，还有到时候你家的生意越做越大了，将来还不得你来接手吗？”
然后，他又劝着李勇，“李叔，宇轩才18岁，你别急，感情这个事情，还是让他自己去选择吧，我会帮着参谋的。”
李勇瞬间有了个点子，“忆安，你说帮着参谋，那太好了，你在附中给小轩介绍个女朋友呗，那边的孩子都聪明，叔叔信得过你。”
张忆安懵了，这劝来劝去，把自己框了进去。
李宇轩听不下去了，搂着兄弟的肩膀，“走，咱俩一块去吃饭去，不喊我爸了，他总是这样子。我都说了多少遍了，‘感情是勉强不来的，要看缘分’。”
他俩出了门，李勇摇摇头，随即笑着追上去，“走慢点，我开车带着你们。”
谈起女朋友？李宇轩脑子里总是会冒出一个清晰的轮廓。
那是他十三年里唯一不变真心喜欢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