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前一周,在电影院举行了青年歌手大赛。二平和宝蓝陪着静安去参赛。
比赛前一晚,静安在舞台上唱完一张点歌单的时候,李宏伟从黑暗中走到舞台前,冲静安招手。
静安挺长时间没跟李宏伟聊过,李宏伟忙着家里楼房的装修,长胜也有许多工作需要他做。
静安也有许多事情忙,看书,写小说,从下午她就开始唱歌,一直唱到夜里。
两个人虽然都在长胜,但没时间到一起聊天。
看到李宏伟从幽暗的大厅里走来,静安走过去,蹲在舞台上,问:“小哥,找我有事?”
李宏伟说:“今天别唱了,休息吧,早点睡,明天不是要去参加比赛吗?”
静安笑了,咬着嘴唇点点头:“小哥,你咋知道的?”
李宏伟说:“长胜就这点事,我想知道还难吗?明天让顺子陪你们去,万一有点啥事也好有个帮手。”
静安说:“能有啥事?唱歌的事儿顺子也帮不上忙,长胜的事儿的多,他忙他的吧,不用跟着我。”
李宏伟说:“就这么安排吧,我明天还有事,不能去,小哥提前祝你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静安笑着说:“谢谢你,小哥。”
李宏伟也笑笑:“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咱们之间不用说谢谢,说谢谢,就是关系远了。”
静安笑而不语。
李宏伟说:“赶紧回去吧,早点休息,挣钱不差这一天。”
静安回到后面,跟孙晓梅说了一声,把自己手里的歌单给了她,晚上结账的时候,让她帮自己收着那份分成的钱。
静安回到宿舍,对于明天的比赛有点紧张。
按道理,她也参加过两次比赛,第一次好像都没有这么紧张,不知道为何,这次心里却总是有点惴惴不安。
洗漱之后,静安躺在上铺,翻来覆去睡不着。
宿舍里总有人来来去去,影响睡觉。
静安盘算着自己存折里的钱,等自己的存款够了,就买房子,搬到自己的房子里住,就不会再被别人影响。
有个姐妹喝多了,一直哭。她跟静安差不多,离婚后,男方不让她回去看孩子,她回去一次就挨揍一次。
她想念孩子快想疯了,每次在桌上喝多了,就会哭得稀里哗啦。
以前,还有姐妹回到宿舍劝她,现在已经没有人劝她。
静安也没有劝她。自己的梦自己圆,别人帮不上,只能是自己想办法——
静安每次想冬儿想得狠的时候,就到商场给冬儿买东西,买吃的,买穿的。然后,她就到幼儿园偷偷地看看冬儿。
但是,她也只是远远地看着,不敢太频繁地接近冬儿。怕婆家人把这件事告诉九光惹来麻烦。
每次想念冬儿,她都会看书,或者构思小说。
再后来,每次想起冬儿,她就拿笔开始写,写她的思念,写记忆里冬儿的点点滴滴。
这些文字不是小说,属于散文,随笔。
写了几篇,给车老师送去,也都发表在年前最后一期《鹤鸣》上,跟静安的小说刊登在一本刊物上。
诗歌编辑李老师说:“小陈,我们杂志现在都快成了你的专刊。”
把思念女儿的心情,转化到文字里,分散了静安的注意力,她也在创作里,重温和冬儿的美好,她也感到欣慰。
用文字雕刻女儿,这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静安渐渐地用自己的办法,走出了那段抑郁的日子。
门外忽然有人敲门,走进来的是葛涛。
葛涛走到哭泣的服务员面前,说:“以后少喝酒,你现在都快酗酒了,我刚才问过你同桌的服务员,人家说,客人没灌你酒,你他妈自己抢酒喝,这不是找罪受吗?”
服务员哭着说:“我想孩子——”
葛涛说:“想孩子哭有个屁用,挣不到钱不说,把自己身体喝完,你再变成一个大酒鬼,你就彻底废了!孩子将来长大,能认你这样的妈吗?”
服务员哭着说:“六哥,我想孩子——”
葛涛说:“想孩子就多挣钱,将来买个楼房给孩子留着,把孩子接到城里上学,比你哭哭啼啼地强!”
葛涛又走到静安的下铺,站在那里,半天没动。
葛涛也好几天没露面了,最后一笔工程款还没到手,他一直在跑这件事。
搞工程的人都知道,活儿好干,钱难要。每次要账,都跟三孙子一样,还得陪着这帮损种吃吃喝喝,阿谀奉承。
还有,跟九光这笔账要算——
听二平说,静安明天去参加比赛,他特意来到宿舍,以为静安睡了,就站在下铺,看了静安半天。
葛涛外面的女人不少,但没有一个具有静安身上的东西。
那些女人买衣服买首饰买包,再不就是玩麻将去美容,没有一个女人是唱歌的,还看书,写小说,还把婚给离了。
静安离婚这件事,葛涛想过帮忙,后来他没有出手,他想看看静安自己能不能离成这个婚。
要是静安自己离成的婚,那说明静安离婚的决心是杠杠的,要是他帮忙离的婚,他怕将来有一天,静安会后悔离婚,甚至会恨他帮忙。
离婚这件事,除了律师,外人是不会帮忙的。
男女的感情就是这么瞬息万变,前一秒人脑子打出狗脑子,后一秒,两人跑到旁边闷得儿蜜去了。找谁讲理去?
尤其女人耳根子软,男人给几句好话,就能把她哄得不知道北。所以,葛涛动过的女人,可以给她拿钱买奢侈品,但不帮对方离婚。
静安身上,有良家妇女的贤惠,也有风尘女儿的豪爽。有良家妇女的会过日子,精打细算,但也有风尘女儿的泼辣和彪悍。
静安身上,有良家妇女特别正经,保守的一面,但偶尔,她也眼神魅惑,散发着野性。
葛涛有几晚看到静安唱歌的状态,觉得这个女人应该很容易上手,可静安怎么就不入这个道儿呢?
还有,静安身上还有那种不顾一切,豁出去的劲儿,让葛涛觉得她跟自己好像有似曾相识的东西。
葛涛忽然叹息了一声——
静安以为葛涛已经走了,没想到,他站在自己铺叹气呢。
静安睁开眼,从铺上抬起头,看着下面的葛涛,笑着说:“六哥,你干啥呢?你还会叹气?吓我一跳。”
葛涛说:“你没睡着啊?我想你了,来看看你——”
说这句话的时候,葛涛忽然有点不好意思。他自诩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没为任何女人留过情。
他以为自己对静安也是这样,过手之后就拉倒,为何至今还对静安念念不忘,就是因为没弄到手吗?
这就是他的想法。可是,这一晚,他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说想静安的时候,还有点不好意思。
他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粗话,心里说,你葛六子是属蜈蚣的,早他妈就破处了,还装他妈什么痴情种?酸了吧唧的,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