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安瞬间气得满脸通红,想骂葛涛两句难听的话,可葛涛已经走了。
这个混蛋,太不是人,当着九光的面调戏她。
有机会,一定还回来。
静安不是那种一打眼就漂亮的女生。
她是耐看的女人,鹅蛋形的脸上,一双大眼睛会说话,嘴唇厚嘟嘟的,生气噘嘴的时候,能挂个油瓶子。
静安外形出彩的地方不是脸蛋,是身材,她身材火辣。
尤其生完冬儿之后,腰更细了,胸更丰满,两条腿又长,这让她穿什么衣服都好看。
静安这身淡蓝色的衬衫是几年前买的,婚后她好像没买过衣服。
一开始,是九光给她买两件衣服,她嫌九光买得太贵,就不让九光买。
生完孩子之后,她担心体形变胖,没敢买衣服。
况且过去的衣服也都能穿,只不过腰部宽松,胸口发紧。
就这点事儿被葛涛看见了。你看见就闭嘴得了,不,他还说出来,还要当着静安的面说出来。
九光就在旁边,静安生气不好,不生气,她自己憋气。
回到包房,九光发现静安脸色涨红,就问:“怎么了?六哥跟你说啥了?”
静安说:“他让我看着你,不让你多喝,现在工地忙,晚上也别让工人喝酒——”
九光半信半疑,但当着李宏伟和老谢的面,他也不好多问。
九光永远想不到,他的老板就这么无耻。
老谢对静安说:“我认识一个啤酒厂的经理,你要是想去,我说一声就好使。”
李宏伟说:“啤酒厂也是个人的,不是国营的,我认识一个国营的制鞋厂——”
静安说:“小哥,咱们市里的制鞋厂都是大集体,哪来的国营?”
静安母亲就是制鞋厂破产之后,下来的工人。
李宏伟说:“我说的是外地的。”
九光说:“李哥,外地鞋厂再好也不能让静安去,那我们两口子不是两地分居了吗?”
刘艳华瞥了九光一眼:“你心里可能就是盼着两地分居呢,那你就自由了,想咋嘚瑟就咋嘚瑟。”
话是刘艳华说的,但九光却飞快地瞥了静安一眼。他自己心里有鬼,却不喜欢别人这么说他。
静安捕捉到了九光的眼神,心里说,你装啥蒜?三个月之内,我要是抓不到你跟小茹扯犊子的证据,我再也不想离婚的事,把冬儿抚养长大算了。
要是三个月之内,你死性不改,那就对不起,你走的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从号子里出来之后,静安变了,做事不那么拖泥带水,但她还是心软。
九光也有他的优点,他对冬儿好,他挣钱也往家拿。要是九光没有优点,都是缺点,静安就不会这么犹豫不决。
老谢和李宏伟帮静安找的工作都是工厂。
静安心里也明白,她没有文凭,又没有技术,只能做工人。
但她不想再去工厂,既然从工厂出来了,她就想换一种活法。
老谢忽然说:“静安,你不是写文章获奖了吗?要不然,我给你找工作,往这个方向找。”
静安心里有了一丝期盼,但她不敢对老谢说的工作抱太大的幻想,她担心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九光连忙站起来,敬老谢酒:“谢哥,你要是给我媳妇找到坐办公室的工作,那我早起都给你叩一炷香。”
一旁的李宏伟笑着说:“九光,你给老谢一下子送天上去了。”
大家都笑起来。
九光希望自己的媳妇工作越来越好,但他同时又要控制静安。静安的工作再好,也不能好过他。
老谢说:“静安文笔好,找工作不难。以前跟消防的人在一起喝酒,他们还说呢,需要一个耍笔杆子的人给他们宣传宣传。还有,政府大院也需要这样的人才。”
老谢看着静安说:“你放心吧,只要是有一技之长,就肯定有口饭吃。”
李宏伟也说:“静安,趁着获奖的这股东风你就写吧,将来写出名了,他们上赶着来找你。”
静安笑笑,没说话,她知道九光讨厌她写东西。
静安唱歌,九光埋汰静安,说她唱得娇滴滴的,勾人儿呢。
静安每天晚上写日记,九光也埋汰静安,说她是给外面的相好写情书。
一开始,静安写完日记,就把日记本放到床上,或者随意地扔到桌子上,但她发现九光根本就不看。
静安怎么知道九光不看呢?静安往日记本里夹一根半截头发。
每次她打开日记本,那半截头发都在。
九光天生对文字有抗拒的心理,后天他自己也抗拒,他看到有字的纸,自动过滤,不看。
吃完饭,九光接到传呼,工地缺料,九光借了老谢的大哥大,到外面打电话。
刘艳华去洗手间,回来的时候,看到九光站在走廊的一角,低声地说着什么,她猛地从后面窜出来:
“嘿,给相好的打电话呢?”
九光吓了一跳,眉头蹙起来,眼神里闪过一抹厌恶的表情。
刘艳华心里咯噔一下,只有被人抓住了隐私,才会露出这种表情。
大家散场后,九光着急回工地,他先走了。
刘艳华和静安走在后面,她伸手扳着静安的肩膀:“九光是不是外面有乱七八糟的事情——”
她把刚才的一幕,告诉静安。
静安说:“不知道,我要是知道就跟他离婚。”
刘艳华说:“我们一群小姐妹说,男人的传呼机不能看,一看,媳妇都得跟他们离婚。”
静安说:“啥意思?”
刘艳华说:“男人都有尾巴,你只要一查,就能踩到他们的尾巴。”
静安说:“咋查?”
刘艳华笑了,狡黠地看着静安:“你还当真了?”
静安说:“是好姐妹就告诉我,不告诉拉倒,我问别人。”
刘艳华说:“我不想让你离婚,你要是离婚了,六哥就像蚊子嗅到血,肯定叮上你。”
静安推了刘艳华一把:“别扯没用的,说不说?”
刘艳华说:“那还不好办吗?你只要有怀疑对象,哪天晚上九光不回家,你就到那个女人的家门口去等着,一抓一个准儿。”
女号里的那些女人们也告诉静安这样的办法。当然,还有更邪乎的办法。
静安打量刘艳华,发现她不像过去那么单纯:“艳华,你咋知道这么多呢?”
刘艳华说:“舞厅里小姐妹在一起,聊的全是这些,都是他们跟男人在一起咋上手咋甩掉的事。”
刘艳华边说边笑:“还顺带着给我们科普了将来结婚后,怎么抓老公这件事。”
静安说:“你们那里这么有人才呀?”
她话里有点嘲讽的意思,她有点后悔,不该这么说话,尤其是说艳华。
不料,刘艳华以为静安是真心地夸赞她们。
刘艳华兴奋地说:“她们都说了,挣到钱之后,回家找个老实人结婚,再帅的男人都睡了,再有钱的男人也见过,还是老实人可靠——”
静安一把推开刘艳华,忍不住笑:“你都跟她们学坏了,膈应人——”
刘艳华咯咯地笑着,两人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叽叽咯咯地往楼下走。
到了楼下,老谢有事儿先走了,李宏伟要用摩托送刘艳华和静安。
静安已经打定主意,和李宏伟拉开点距离,但有时候对小哥盛情难却。
“小哥,你送艳华回去吧,我有点事要办。”
李宏伟和刘艳华走了之后,静安要回母亲的裁缝店,冬儿和自行车都在裁缝店。
刚走了两步,却发现身上的挎包没有背,忘在包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