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仿佛沉浮在一片混沌的深海。
无数破碎的杂音、扭曲的记忆碎片，他分不清今夕何夕，辨不明此身何处。
只有一种重压下的窒息感。
“……就骂你们了怎么着？”
一道清脆的声音从不知道从哪里传来。
“老子就骂你们了这么找，许你们找我麻烦还不许我还口了？”
刚重生归来、脑子还有些浑噩的萧天策下意识看去。
只见天桥下方。
一个穿着宽大服装、身形纤细修长的“少年”正被两个流里流气的学生堵着。
“少年”皮肤白皙得过分，五官精致，一双漂亮的眸子正燃着怒火。
非但没有惧意，反而还敢进行嘲讽。
“还有你两个死舔狗，助纣为虐，你不嫌丢人！”
两人被激怒，刚要动手。
萧天策身体比脑子快，直接从天桥上跳下。
“老萧！”
“少年”似乎是认识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连忙躲到他身后。
……
“老萧，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谈一下。”
“私人领域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我们是不是应该划分一下区域？”
魔族肃清局选拔期间。
萧天策觉得自己这个发小，似乎有些奇怪起来。
在这高强度训练的情况下，也是频繁清洗身体，有些太爱干净了点吧，也不嫌麻烦？
皮肤……好像也软了许多。
错觉吗？
尤其是，明明两人可以一起的，还能节省时间。
对方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砰”的关上洗漱间的门
直到某天，他忽然发现，“鼓起来了？”
自己的发小兼死党似乎有了不得了的变化。
当晚的询问。
“你，你在说什么，怎么滴，你，你这是单身久了，出现幻觉？”
“少年”一脸心虚，脸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
之后被迫承认后，他提起换宿舍的，却又是一脸挑衅。
“怎么，你是怕自己忍不住，对自己好兄弟下手？”
选拔逐渐结束。
他似乎确实有了些……想法。
大学宿舍，真是多谢学校安排啊，两人竟然又被分到了同一间宿舍。
他更是成了少女的假男朋友，负责她被骚扰时，充当挡箭牌。
虽然，他也有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想法。
在第一次所谓的“约会”中，他参考了本，少女那一堆漫画中某本少女漫画。
选了游乐园。
结果在鬼屋里，她追着人家的工作人员跑了半条街，把人家吓得够呛。
什么吊桥效应、浪漫氛围，一个都没用上。
甚至要坐过山车时，他的心思更是直接露馅了。
不过，摩天轮上。
“你说，我们这算不算约会？”
他有些紧张，中途虽然出了些意外，但还是到了他最终的目的地。
狭小的空间，脚下是城市的璀璨灯火。
少女红着脸，很是诱人，“约，约你个头！我说了随缘！”
先前第一次的告白失败了，也正常，毕竟一点也不正式。
不过，从这次看来，“温水煮青蛙”的计划似乎已经见效。
少女的心跳似乎很快。
……
手工陶艺店，两人手上沾满泥浆。
“嘿嘿！”
少女坏笑着，不知道在转盘捏些什么。
“捏什么呢，一脸坏笑。”
他走过来，顿时吓了少女一跳……泥花溅了他一脸。
“我警告你啊，不要过来。”
少女小声警告着，往后退去，但最后还是脸上也挂上了泥花。
一脸不爽地捏着面前的泥团。
是她把他踩到脚下的一个泥塑，难怪一脸坏笑。
可惜，他就没这个技术，最多就是捏一个两人在一起的杯子。
他可是做好了再次表白的准备。
“这么多烟花！哪个有钱的冤大头被忽悠了，这是要表白？”
虽然，被一句话卡死，但不怕，他有备案。
温泉旅馆中。
雾气蒸腾，他再次表白。
少女红着脸，却眼神躲闪，似乎还没有做好准备。
他难免有些失望，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却猝不及防被她扑倒，温香软玉撞了满怀，那红彤彤的脸蛋在月光和雾气里，美得惊心动魄，诱人沉沦。
锁骨还残留着胭脂色的酒渍。
他忍不住咽咽了口水，只听少女忽然大声道：“我现在反问你，你认为我们清白吗？”
清白？
怎么可能！
少女似乎有些醉了。
两人越靠越近，呼吸交缠……这是他们第一次的亲吻。
但可惜少女喝多直接睡了过去，他也有一些顾忌，停留在了这一步。
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墨迹，但至少，已经确定了关系。
在后面，第一次见家长，面对小姑的质问时，少女更是彻底表明心意。
她的手与他紧紧相扣，那坚决的样子。
说句肉麻的，真是让他心跳失序，只觉得拥有了全世界。
只是……后面他的失踪。
他似乎看到了少女的记忆……空旷的房间里，她独自一人，眼神空洞无神。
怀里抱着的是他们在陶艺店做的那对泥塑。
他那个歪歪扭扭的杯子，和她那个恶作剧、他被“踩”着的小人。
她身旁，是存放小姑的冰棺。
那似乎是对方最需要陪伴的时候，他却没有在。
“不……”
他想说些什么，却发现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甚至，他为什么看不清少女的面容，而且越来越模糊。
魔气依旧在萧天策体内冲撞。
他疯狂回忆着，却也没有办法想起少女的面容。
只有无尽的黑暗与不甘，要他吞没。
却忽然，一点微光亮起，似乎是在为他指引方向。
地面上，一片狼藉，两道身影纠缠在一起。
他抱着她的手臂，力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了。
先前是铁箍，要将她折断，此刻依旧是铁箍，却只是……像是在恐惧失去。
他低着头，将脸几乎全部埋在少女的颈窝。
干裂的嘴唇微动，声音沙哑道：
“对，对不起。”
脖颈处忽然传来的一阵温热，以及那微弱却盼望已久的声音。
让几乎要昏睡过去的杨瑾瑜瞬间惊醒。
她先是身体一僵，随即感受到那原本将她死死环抱着的手臂，似乎放松了许多。
不再是对破坏欲望的释放，要将她挤碎。
更是像溺水者，抱住了唯一的浮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