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强如遭雷击,嘴唇哆嗦着:“主…主席,我……”
“这是保住你、也是保住大家唯一的路!”张为民不容置疑地打断,“只要你人暂时离开权力核心,卜皓他们揪着不放的压力就会小很多。至于那些证据……”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只要人不在位子上,很多‘证据’的效力就会大打折扣,操作空间就有了。宏远那边,该切割的彻底切割干净!所有经手人,必须‘妥善安置’!”
他顿了顿,对智囊说:“另一方面,卜皓不是想查星洲港吗?让他查!把水搅得更浑!他不是兼任政研室主任吗?想办法,把他之前主导的、关于全省土地财政风险评估那份报告里的‘激进改革建议’部分‘泄露’出去,特别是那些可能触动地方既得利益、影响基层稳定的观点。标题我都想好了——《省委副秘书长卜皓主张‘休克疗法’,恐致百万人失业!》把火引到更高层面的政策争议上去,让那些原本中立的常委们看看,卜皓的‘改革’有多危险!让郑国锋也掂量掂量支持他的代价!”
智囊点头:“明白。刘省长那边?”
“我去跟他谈。”张为民疲惫地捏了捏眉心,“他现在比我们更想平息事态。另外,京城赵老那边……也该吹吹风了,卜皓这小子的破坏力,超出了预估。”
星洲市委书记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璀璨的灯火。马国涛没有开大灯,只亮着桌上一盏台灯,映照着他布满皱纹的脸,显得格外苍老和孤寂。距离他正式退休,只剩下不到九十天了。
卜皓轻轻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两份文件。
“国涛书记,打扰您休息了。”
“坐吧,卜秘书长。”马国涛指了指沙发,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清欠专班的工作进展报告我看了,你动作很快,老周他们提供的证据很有价值。省纪委那边……压力不小吧?”
卜皓将一份文件放在马国涛面前:“这是专班下一步配合省纪委工作的详细计划,需要市委常委会审议通过。阻力确实有,但方向是对的。”他顿了顿,看着马国涛的眼睛,“另一份……是关于您儿子马晓峰同志提任省交通厅副厅长的推荐报告和补充考察材料,组织部高部长那边需要的‘情况说明’已经完备,按程序明天可以提交省委常委会审议,公示期不会受到星洲港案的任何影响。郑书记亲自过问了。”
马国涛的目光在那份人事文件上停留了许久,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纸张边缘。办公室内一片寂静,只有墙上时钟的滴答声。最终,他长长地、仿佛卸下千斤重担般吁出一口气,抬头看向卜皓,眼神复杂,有释然,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落寞。
“谢谢你,卜皓。”他没有用官称,“我马国涛在星洲干了快一辈子,临了……能做的也就这些了。清欠专班,我会站好最后一班岗,该签的字,该担的责,我不会含糊。星洲港……还有星洲的未来,”他指了指卜皓,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就托付给你们年轻人了,只希望……让这里的老百姓,日子过得更好一点。”
卜皓感受到了这位即将谢幕的老书记话语中的真诚与沉重。他站起身,微微欠身:“国涛书记,您放心。依法办事,为民尽责,这既是组织的纪律也是我的本分。星洲,会好的。”
深夜,卜皓回到驻地房间,疲惫感涌上,但思绪却异常清晰。他习惯性地拿起手机,指尖在沈幼楚的名字上停顿了一下。异能带来的危机预警并未消失,反而在独处时更加清晰,像一根细弦在脑海中轻轻震颤。
电话接通,传来沈幼楚清冷中带着一丝疲惫的声音:“喂?这么晚了,有事?”背景音很安静,隐约有仪器运行的轻微嗡鸣,她显然还在实验室。
“打扰了,”卜皓声音低沉,“星洲港的核心工程数据加密权限,还有办法绕过或者破解吗?赵强虽然可能被调离,但他设置的障碍还在。”
沈幼楚那边沉默了几秒钟,传来敲击键盘的声音:“……很麻烦。他用的加密协议级别很高,且设置了多层动态验证,强行破解不仅耗时长,还可能触发警报导致数据自毁。最稳妥的办法还是拿到最高权限密钥,或者……找到他当初设置权限时可能留下的后门或逻辑漏洞。我需要更详细的系统日志和权限设置记录。” 她的语气带着科研人员特有的专注和一丝遇到挑战时的兴奋。
“欧阳厅长正在协调,明天让欧雅把能拿到的记录都传给你。”卜皓说道,忽然,一种奇异的、仿佛金属轻颤的微弱感应(异能对“钥匙”印记的模糊共鸣)顺着电话线传来,让他心头莫名一紧,“你……还好吗?听起来很累。”
电话那头,沈幼楚正无意识地抬手按了按胸前那枚“钥匙”印记的位置,刚才一瞬间似乎有极其微弱的灼热感闪过,快得让她以为是错觉。“……我没事,习惯了。”她语气恢复了平日的疏离,“数据的事我会尽力。倒是你,”她难得地顿了一下,“对手的反扑很凶,手段也脏,小心点。” 这句提醒,清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卜皓心中微暖,那股模糊的危机感似乎也因这通电话而稍微平复了一些。“嗯,我知道。你也保重。” 通话结束,房间重归寂静。卜皓站在窗前,望着沉沉的夜色。赵强的“退”,是风暴前的短暂宁静。张为民和刘伟的反击方向已经隐隐浮现,而马国涛的托付,更让他感受到肩头沉甸甸的责任。博弈,已从明面的攻防,转入了更深沉的谋局。他需要为即将到来的常委会,以及更猛烈的风暴,做足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