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涯抱着苏清寒踏入雾霭时,混沌灵气在周身凝成的护罩正不断撞碎迎面扑来的冰棱。极北冰原的风卷着雪沫灌入衣领,他低头看了眼怀中沉睡的女子,她鬓边发丝凝结的白霜正被混沌紫气缓缓融化,可唇角残留的血迹却像朵绽开的寒梅,刺得他眼底泛起戾气——方才从令狐白半块本命玉佩上,他嗅到了熟悉的火煞之毒气息。
“这雾有问题。”叶天涯突然停住脚步,护罩外的风雪不知何时变成了灰黑色,空气中漂浮的细小冰晶里,竟裹着丝丝缕缕的神魂碎片。他运转混沌功法吸收这些碎片,脑海中瞬间闪过片血色场景:逍遥宗的清心草圃被烧成焦土,云中歌的古琴弦断成数截,琴身上溅着的血迹里,混着嵩阳仙府执法堂的云纹印记。
苏清寒在他怀里动了动,指尖无意识地抓紧他衣襟:“别信这些幻象,是屠神阵的迷魂术。”她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九幽冥蚕对神魂波动敏感,这些碎片里掺了魔族的引魂香。”
叶天涯指尖凝起道紫火,将块冰晶捏在掌心炼化。冰晶爆裂的瞬间,雾霭中突然传来阵琴音,叮叮咚咚的调子正是云中歌最擅长的《寒江雪》。琴声从左前方传来,他循声望去时,恰好看见道白影从雾中闪过,那身影提着的古琴琴尾,坠着颗熟悉的暖玉珠——正是他当年送给菜丽清的那颗。
“清寒,抓紧我。”叶天涯足尖点地,带着她掠向琴声来处。混沌灵气撕开浓雾的刹那,片残破的祭坛出现在眼前。祭坛中央竖着块断裂的石碑,碑上刻着的“魔界通道”四个字已被血色覆盖,而石碑旁的雪地里,插着柄断裂的长剑,剑穗上缠着的半块玉佩,与令狐白的本命信物恰好能拼合成完整的圆形。
“是林无敌的破山剑。”叶天涯认出剑身上的锯齿纹路,那是林无敌当年在古秘境中,为救他挡下妖兽一击时留下的缺口。他弯腰拾起断剑,剑刃上残留的气息让他瞳孔骤缩——除了林无敌的灵力波动,还有股属于神族的金光,“他们果然都被卷进来了。”
苏清寒突然指向祭坛边缘的冰洞:“那里有活人的气息。”她素白的指尖指向洞口凝结的薄冰,冰面上映出的倒影并非他们二人,而是个披黑袍的身影,正举着匕首刺向冰洞内蜷缩的人。
叶天涯瞬间将苏清寒护在身后,混沌之火在掌心暴涨成丈许高的火墙。当黑袍人转身时,兜帽滑落露出的脸让他呼吸一滞——那人竟是嵩阳仙府现任掌门,也是当年他最敬重的师兄,赵玄山。
“师弟别来无恙。”赵玄山掂了掂手中淬毒的匕首,匕首上的纹路与苏清寒体内的九幽冥蚕气息同源,“当年你叛出嵩阳仙府,我就知道你早晚会回来。”他指了指冰洞,“里面可是你心心念念的菜丽清,用她的心头血,正好能解苏清寒的寒毒,顺便...祭我那被你连累而死的师妹。”
冰洞内传来声微弱的咳嗽,菜丽清的声音带着哭腔:“天涯别信他!是他联合神族...啊!”
惨叫声戛然而止。赵玄山收回匕首,指缝间滴落的鲜血在雪地上晕开,他舔了舔唇角的血迹,笑得越发狰狞:“混沌之主又如何?还不是要受这骨肉分离之苦。你猜,刘若涵现在是不是也在哪个冰洞里,等着被人取心头血?”
叶天涯周身的混沌灵气突然狂暴起来,护罩外的空间开始扭曲,祭坛上的断碑在灵气冲击下嗡嗡作响。他盯着赵玄山手中的匕首,突然注意到刀柄上刻着的细小“天”字——与黑袍人青铜戒指上的印记如出一辙。
“原来如此。”叶天涯的声音冷得像冰,“当年围攻我的仙界众人里,藏着个嵩阳仙府的内鬼,如今还成了掌门。”他缓缓抬手,混沌之火在掌心凝成柄长剑,“你刚才说...要用谁的心头血?”
赵玄山突然往冰洞后退了两步,手腕翻转将匕首抵在洞口:“别急着动手,你看这是什么。”他从怀中掏出块玄铁令牌,令牌上刻着的“混沌”二字,在火光中泛着幽幽绿光,“你前世的混沌神殿旧部,现在可都在我手里。”
就在此时,苏清寒突然拽了拽叶天涯的衣袖。他顺着她示意的方向望去,只见冰洞上方的崖壁上,不知何时站满了人影,那些人影穿着统一的黑色甲胄,甲胄上的魔族印记,正与他从黑袍人身上搜到的青铜戒指产生共鸣。
赵玄山的笑声在祭坛上空回荡:“屠神阵已经启动,你和你的红颜知己们,今天一个都跑不了!”
叶天涯却突然笑了。混沌之火顺着他的指尖爬上断剑,剑身上林无敌留下的缺口处,竟渗出缕缕金色的混沌本源:“你以为我这些年在逍遥宗,真的只是在疗伤吗?”他抬手将苏清寒往身后送了送,“清寒,记得我们说过的话——敢动我身边的人,诛他全族。”
话音未落,他足尖猛地跺向祭坛地面。混沌灵气顺着他的脚印灌入地底,整片雪地突然裂开无数道缝隙,缝隙中涌出的紫火里,渐渐浮出无数柄残破的兵器——那是当年随他征战诸天的混沌神殿旧部,留在世间的兵器残骸。
赵玄山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他看着那些从火中升起的兵器,突然想起古籍中关于混沌之主的记载:“你...你早就知道...”
叶天涯没有回答。他握着凝聚混沌本源的断剑,目光扫过崖壁上的魔族甲士,最后落在赵玄山抵着冰洞的匕首上。就在此时,冰洞内突然传来菜丽清的声音,带着种诡异的平静:“天涯,别救我...他们在我体内种了‘同心蛊’...”
话未说完,冰洞深处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金光。叶天涯瞳孔骤缩,那光芒与他前世陨落前,未婚妻刺来的那枚匕首上的灵光,一模一样。